看著老趙頭兒風一般的遠去,我心底不由得一松,一直緊繃的身體,也一下子就松懈下來,要不是美女在前,我不得不強撐著讓自己保持一個紳士的姿態,我肯定直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。不過,這份放松感在我心底的持續時間連一秒都不到,將我們一眾人籠罩其中的白光如旋渦一般的開始旋轉,看似很慢,但幾乎在一呼一吸之間,我身體不受控制的被吸入旋渦之中,感覺一下就被拋到了半空之中。
一瞬間的失重,讓我連驚叫都來不及,連靈魂都好像在這白光旋渦的旋轉之中被慣性甩出身體,更別說肚子里的心肝脾胃腎了。這份感覺,要是找一個最貼切的比喻來形容的話,那就是家家戶戶廁所里的抽水馬桶了,我則必然是那個被水流卷進下水道里的紙巾......
隨著白光不斷的加速,旋轉,我看到大地在我的眼中飛速的遠離,更只是在眨眼之間,我目力所及之處,全部都被那白光充滿,白茫茫的一片,什么都看不見。而似乎又在下一個眨眼之間,我眼前又出現了一幅攝人心魄的畫面......
畫面里,一座磅礴入云的山峰,矗立于沃野之上,天空中卻是烏云翻滾,如怒海狂濤一般將那雄渾的山峰裹環其中,肆意拍打。更為讓人震撼的是,層層烏云之間,虬龍似的白色閃電肆意的飛舞,咆哮,儼然一副要將天空撕裂,更要將烏云之下的山峰化為飛灰一般......
天威......
這就是天威......
在我的認知之內,除了天威,不可能再有任何人、事、物、情會有如此奇景......
旋轉,依舊不停,我的腦袋仍舊感受著暈眩帶來的痛苦,但目光卻牢牢的被眼前這一攝人心魄的景象抓住。更確切的說,是我的靈魂被天地之威震懾。這一刻,我意識到,于天地面前,我連渺小都算不上......
渺小如我,在天威面前,是野馬,是塵埃,是蜉蝣之于天地,是一粟之于滄海,是青煙之于狂風,是落葉之于秋冬。
我渺小如斯,但在這天地間,我清楚的看到有一個人傲立于那隨時會傾于天威之下的山峰之巔。
他身材頎長,卻不似看起來那般弱不禁風,一身皂青色長衫,在雷霆風雨中烈烈作響。
他負手而立,背對著我的目光,我看不清他的臉。而他的目光,則是傲然的看向雷霆翻滾的天空,似是全然不把天地放在眼中。
他身旁蒼白的山石上,直直的插著一把歸于鞘中的長劍。劍鞘,劍柄,皆是青黑色,更沒有任何精湛霸氣的紋飾加身,但偏偏給人的感覺是,它和它的主人一樣,傲然于天地間,視天地為虛無......
我心頭憾然,心想,到底是怎樣的人才能做到藐視天地?
而不待我想出個答案,于烏云間張牙舞爪的閃電,居然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見,狂風驟雨也隨著閃電一同消失,似乎連天地間的空氣都為之一滯,旋即烏云間一聲炸響,一道滅世狂龍一般的閃電轟然而下。
我心頭猛的一縮,這閃電顯然是之前所有翻滾于烏云間所有閃電的集合,這一下子轟下來,別說是山頂的那個男人,怕是連他腳下的山都能最直接被轟成渣了。
而就在閃電即將連接烏云與山峰的時候,那個人動了。
他的動作,看起來很輕,很慢,卻是在一瞬間將插在他身旁的長劍抽出。
長劍出鞘,起手,上撩,前刺,直指向天......
這動作看在我的眼里,再熟悉不過了——
這他媽不是我每天早上起床必練的那一式劍法么?唯一不同的是,我練劍用的是木棍兒,打人時用的是皮搋子。他手中的則是一把青黑色的寶劍。更為不同的是,隨著他長劍出手,那道有滅世之威的閃電,在半空中轟然炸裂,四散于半空之中,那遮天蔽日的烏云更是在閃電消散的同時,從中被裂開一條狹長的縫隙,赫然是被那山頂之人一劍切分開來......
一劍開天,這是何等人物?
而那一劍,為何又和我當成日常鍛煉的劍式一模一樣,這到底又是因為什么?
我的目光,無法從那人的背影上挪開半分,心頭除了驚顫,就只剩下恐懼,一種被未知強大震懾的恐懼。
就在這時,我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,
“唉!勝天一劍,又為之奈何?”
這一聲嘆息,不知為何,似乎字字砸在我的心上。讓我全身忍不住的哆嗦起來。緊接著,我直覺眼前一黑,就什么都不知道了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