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景悅不知道張恒峰是怎么想的，跟沈清清約會竟然還帶著她。
供銷社內。
張恒峰和沈清清說說笑笑。
聞景悅跟在身后，安安靜靜地當個空氣人。
路過冰棒售賣柜，沈清清忽然發話：“恒峰，天氣太熱了，你給我買一根冰棒解解暑吧！”
聞景悅跟著看過去，棉被蓋著的老式保溫冰棒柜旁，正扒拉站著幾個流口水的小孩兒。
可張恒峰卻拒絕了。
“你昨晚踢被子著涼了，今天不能吃冰激凌。”
聞景悅的手不自覺攥緊衣裙。
昨晚，他們在一起。
她抬頭看去，剛好能看到張恒峰翹起的唇角，帶著久違的溫暖與寵溺，卻不是給她的。
或許是她的目光太直白，張恒峰忽地扭頭沖她瞥來，笑容收斂。
“你也不能吃。”
聞景悅無措低下頭，低低嗯了一聲。
從前，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，張恒峰都會第一時間給她送來，她想吃的東西，就算是大半夜，他也會給她買來。
只有在她生理期嘴饞的時候，他才會摸著她的頭笑著拒絕。
可現在，他對她只有冷臉。
在供銷社轉了一圈。
張恒峰手上多了大大小小十幾個購物袋。
雪花膏，布拉吉，梅花牌女士手表……
沈清清試過什么，張恒峰都買下來，惹得賣貨員直夸他倆感情好。
若是以前，聞景悅根本聽不得這個話，早就又哭又鬧，喊著張恒峰是她男人這種話了。
但現在，聞景悅全程安靜乖巧地。
直到路過糖果專區，張恒峰像是突然想起了聞景悅，回頭看了她一眼。
隨后開口：“同志，給我拿一罐奶糖。”
不料話沒落音，沈清清就笑著阻攔。
“我高中喜歡這個糖，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你還記得，不過我現在不吃了，這糖吃多就牙齒痛，痛起來可難受了。”
說完，沈清清就親昵抱住張恒峰手臂，繼續往前走。
聞景悅卻愣在原地，望著那盒糖出神。
她愛吃甜，從前她一哭，張恒峰就變戲法似的，從衣兜里掏出大白兔奶糖喂給她，哄她開心。
她以為，大白兔奶糖就是張恒峰對自己上心，喜歡自己的證明。
到頭來，也是她沾了沈清清的光。
哪怕從頭再來，哪怕這輩子已經決定不纏著張恒峰，但此刻心還是堵得難受。
聞景悅攥緊雙手，終于開口：“小叔，我累了，先回去了。”
張恒峰回過頭，沒有特地走到他身邊，只淡淡頷首：“回去休息一陣，記得好好看書。我記得你小時候立志要考清華。”
“你小嬸嬸在清華讀博，等你考上了就是我們的師妹，我們會送你個滿意的升學禮物。”
但現在，聞景悅已經不想考清華了。
小時候哪里懂什么未來，她只是覺得張恒峰是清華的學生，張恒峰厲害，清華應該是最好的大學。
而且，清華就在北京，離大院近，離張恒峰的部隊也近。
她不過是想跟隨他的腳步，想黏在他身邊。
但現在，她想考的是國防大學。
她想為祖國，為人民的建設盡自己一份力。
但這些，都沒必要和張恒峰說了。
道別后，聞景悅很快回到家。
她做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從柜子里找出之前收起來的一盒大白兔奶糖。
糖盒有些舊了，彩繪的大白兔微微變色。
這是她17歲告白之前，張恒峰帶給她的，兩年來，她一直沒舍得吃。
保質期早就過了，糖紙發黃，跟化了的奶糖粘在一起，聞景悅好不容易撕開一顆，送進嘴里，卻再沒了記憶里那股溫暖甜蜜的奶香。
絲絲縷縷的苦澀在唇齒間蔓延，她皺著眉，低頭吐了出來。
“過期的糖，果然不能要了。”
過期的溫暖，也不該沉溺，無需緬懷。
她抱著糖盒下樓，準備丟掉，誰知在大門口迎面遇上回來的張恒峰。
他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糖盒，并沒認出這是他送的，反倒說：“少吃糖，對牙不好。”
聽到這話，聞景悅沒來由地笑了一下，心口說不上來的悶堵。
隨后，她當著張恒峰的面，將糖丟進垃圾桶。
“知道了，我以后再也不吃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