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一二三本免费视频,国产成人在线播放视频,久久91精品国产99久久yfo,2020国产精品久久久久

打開APP,全本閱讀

打開
A+ A-
A+ A-

我沒想好怎么跟家里說這件事。

正如我上面所說的,在乎你的人會把你的狀態(tài)放大十倍,我和姚敏逐漸接受了我們現(xiàn)在的狀態(tài),可是我的父母呢,他們要怎么接受呢?

我跟姚敏討論過很多種方式,她覺得這件事情最好還是說一下,而且,在我的嘴里知道,也總比別人的嘴里知道得多。

那方式的選擇就十分重要了,我和姚敏挑了一個日子,趕往了我的父母所在的地方,開了一大概四個小時的車才到。一到家,我媽就在村口等我,我和姚敏跟她一起往回走。

母親是個地地道道的農(nóng)民,只知道兒子和兒媳要來,很高興,在家里準備一桌豐盛的飯菜飯菜,在路上還不停地跟同村的人打招呼。我想我應(yīng)該一直是她的驕傲,村里的唯一的一個大學(xué)生,在城市有個體面工作,而且混得還不錯,大家都知道。

以往我都是半年回來一次,這次突然這么突兀地回來,讓她很驚訝,但更多的是欣喜。我們吃過飯之后,我和姚敏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,接下來要說正事了。

真實的情況往往比預(yù)想中的更殘酷,當我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,母親明顯的一愣。腫瘤,癌癥,這些詞語她并不陌生,她這個年紀,很多的人都有,甚至很多的人也因此而去世,可是這么年輕的我突然和這兩個詞聯(lián)系在一起,她有點接受不了。

母親當場昏死過去,我和父親把她送到了醫(yī)院,在醫(yī)院外父親不停地嘆氣。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,他在外面跟我說,這件事應(yīng)該提前告訴他的。

我不想把告訴母親這件事的機會讓給別人,可又一想,這么做確實有諸多不妥,很多事沒有考慮周全,可是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,對不起,這應(yīng)該是可以體諒的吧。

母親醒過來之后,醫(yī)生說不能受刺激,于是姚敏就過去陪她,她們都是女生溝通起來應(yīng)該比較容易,我和父親在外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。

「這件事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的?」

「一個星期前。」

「去醫(yī)院看了嗎?」

「嗯,在做化療。」

「這種病好治嗎,醫(yī)生怎么說?」

「醫(yī)生也說不準,不過得做個手術(shù),不知道怎么樣。」

「嗯。」

接下來是長久的沉默,我爸低著頭,雙手交叉,轉(zhuǎn)頭看看我:「你今年多大了?」

「過完年三十一。」

「哦,哦。」

他哦了兩聲,又扭頭:「挺好的。」

我不知道他這個挺好的是什么意思,不過這個時候姚敏已經(jīng)扶著我媽走出來了,果然,在這個時候能和女人交流的只有女人了。

母親看起來很疲憊,是特別疲憊的那種疲憊。

我家里姐妹三個,上面有兩個姐姐,我記得有一年,家里過得特別苦,我要上學(xué),但家里只有四袋糧食,我在著著火的爐子前面跟她要錢。她不說話,悶悶的把爐子使勁往下一戳,煤灰頓時里面翻騰出來,混合著大量的灰塵一下沖到她的臉上,紅色的火光映射在她的眼睛里,刺痛又紅亮,看起來滿是生活的疲憊。

我跟她說:「媽,老師說,這個學(xué)期的學(xué)費 138 塊 3 毛錢,老師要收。」

她低著頭專心弄那個爐子,頭也不抬地說:「知道了,我去給老師,你拿著這么多錢不安全,先去上學(xué)吧。」然后我就真的信了,去了學(xué)校,才知道我媽根本沒給老師,老師笑著跟我說你提前放學(xué)了。

我當時還傻呼呼開心得不行,走到學(xué)校門口跟老師拜拜,我很興奮地背著書包往回走,可是離開學(xué)校的大門越遠我就感覺越不對勁,我一回頭,老師把大門關(guān)上了。

我哭著跑回了家,晚上吃飯的時候,我把這件事告訴她,我說我今天提前放學(xué)了,但是家里沒有人,我在門口等了好久,天都黑了,你才回來,你去哪兒了。

媽媽說:「我去銀行取錢了。」

第三天,母親跟我一起去了學(xué)校,補交上了學(xué)費,我繼續(xù)上學(xué)。很久之后,當我重新想起這件事的時候,我突然理解了那天晚上她為什么那么晚回家,大概是去銀行的路不太好走吧。

就是在那種生活下,母親的疲憊也沒有剛才我看到的疲憊來得絕望,我想那個時候也許是幸福的,即使是在那樣的生活重壓之下,我們每個人仍然像是縫隙中的螞蟻。雖然很壓抑,焦躁,甚至說是難以為繼,但日子總歸是好的,是光亮的,明媚的。

她慢慢地走過來,我急忙站起來,有點不敢看她,就像是小時候做錯事情一樣,手心微微出汗。

我確實做錯了事,這么多年以來,每次打完電話,母親都會說一句「好好照顧自己」,但我總把它當成一句若有若無的耳邊風(fēng)。現(xiàn)在想想這其實不僅僅是她的一句囑托,更像是一個任務(wù),就像是小時候父母下田,又不忍心你去,就讓你在家里做飯,走的時候總得囑咐你一句:「記得按時把飯做好。」

「記得,把飯做好啊。」

「記得,完成作業(yè)啊。」

「記得,好好照顧自己啊。」

這個任務(wù)太簡單了,在你生下來的二十多年里,無論在家里外面怎么受委屈,好像都活得挺好的,怎么一出門,連這個最簡單的任務(wù)都完不成了呢?

我的眼淚一下涌出來,鼻子酸酸的,所有復(fù)雜的感情都在胸口釀成了一壇子醋,順著胸腔進了鼻子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說,該說什么,我叫了她一聲。

「媽。」

母親聽到我的聲音,沒有應(yīng)答,氣氛突然凝固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玻璃,壓抑感前所未有。我不知道這種壓抑感來自什么地方,只覺得一瞬間,好像有什么東西,在我的心里,轟然崩塌。

「媽。」

我又叫了她一聲。

母親慢慢地伸出手,看著我:「兒啊,回來啦。」

我點點頭。

母親說:「好,咱們回家。」

我說:「好。」

我跟在母親后面,姚敏站在我的旁邊,父親在后面跟著,我們一家四口,慢慢離開這個地方,母親仰起頭就像是一個開辟戰(zhàn)場的將軍,父親站在我們身后,沉默不語,就像是沉默的行軍。

而我和姚敏,不過是兩個闖禍的孩子。

我們回到家,開車回來比較方便,剩下的菜還有很多,也沒有買新的菜,就熱了熱。在吃飯期間,父親問了我的病情的一些事,都被母親粗暴地打斷了,但是我看母親手機的時候,在她的百度搜索一欄,發(fā)現(xiàn)了很多的我病情的關(guān)鍵詞。

母親這個人就是很藏著掖著的那種,嘴上說不吉利啥的,自己就偷偷看那種網(wǎng)上寫手寫的文章,也沒什么科學(xué)性,就是那種博眼球的。吃大蒜可以防癌治癌,就去菜市場買了一大掛蒜,聽說早睡早起,生活有規(guī)律,會對我好,就要求我早上起來跟她遛彎。

我這早上起不來的人哪受得了,前幾天基本上是起不來,但后來在她的一直堅持下,我也只能服從,后來慢慢居然也習(xí)慣了。但是她也有做得不好的時候,比如她以前不信教的,也不知道聽誰說的,在家里貼了一個十字架。然后又不知道聽誰說的,說另一個教專門治癌癥,就又去另一個教拜,拿回了一幅畫,為了防止這兩個教派打架,就把它們安排在了兩個屋子。

我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她起來念經(jīng),還逼著我念,說誰對我好,你就信誰,我不干,畢竟是三十年的唯物主義,也不信什么牛鬼邪神。

過了幾天之后,我在家里做了頓飯,把我兩個姐姐叫過來吃飯,吃過飯之后,我告訴了她們我的情況。對了,我還有三個小外甥女,以前我回家時候,總是圍在我身邊讓我?guī)麄兛葱∝i佩奇,這次我跟她們說:「對不起啦,這次舅舅沒辦法陪你看小豬佩奇了,但是舅舅給你們帶了禮物。」

買的新衣服,她們很滿意,小孩嘛,哄哄就好了,但是大人哄不好,我大姐聽了之后一言不發(fā),二姐聽完之后嘴里一直罵罵咧咧,然后就哭了。

我二姐是個很潑辣的人,對,就是很潑辣的人,因為我二姐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嘛。小時候我要受欺負,都是我二姐帶著我跟別人打架,一個小女生跟別人打架,打的臉上紅印子一道一道的,那個時候,老師都叫她「小潑妮」。

后來我二姐不上學(xué)了,在工作上也風(fēng)風(fēng)火火的,現(xiàn)在也是個柜臺的小組長,平時吵架啥的也兇得很,可是這次她卻兇不起來了。

她不停地咒罵,也不知道罵誰,然后一直擦眼淚,小外甥女過去問她:「媽媽,媽媽,你哭什么啊?」

二姐不說話,小外甥女似乎還想問,被父親抱走了。

相反,大姐就安靜得多了,她聽到之后,也是沉默了很久,最后一個人躲到衛(wèi)生間去了。

氣氛一下子變得很沉悶,孩子跟父親在那邊玩,母親敲了敲桌子,跟二姐說:「你去跟著姚敏把桌子收拾了,別讓姚敏自己一個人收拾。」

和我一開始預(yù)想的一樣,這種事情一開始的時候大家的情緒都接受不了,但是后來,無論是我的精神狀態(tài),還有一些時間上的因素吧,大家都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。我想可能不光是這件事,也許什么事情都一樣,大家只是需要一個時間,來適應(yīng)這件事。

姐姐給姐夫打了電話,很快晚上他們也過來了,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很默契,誰也沒有提這件事,大家就像是往常的家庭聚餐一樣,愉快地吃。我想是母親囑咐他們不要提這件事了,不要給我增加負擔,我的精神狀態(tài)不錯,這也許是我給他們的最后安慰了。

在家里住了一段時間之后,我?guī)淼乃幊缘貌畈欢嗔耍偌由匣煹娜兆右惨搅耍覝蕚浠氐奖本D赣H要跟我一起回去,父親也想去,但是母親不讓,家里還有很事情沒有做,母親要讓父親留下來處理事情。

臨走之前,父親在家里包了餃子,因為在我們那有個諺語叫「上馬餃子下馬面」,說的是如果家里有人出遠門,就包一頓餃子,祝福他旅途順利,身體安康。

吃完了餃子,我差不多也該要出發(fā)了,我們四個人慢慢地走到村口,就像我剛回來的時候一一跟那些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大爺大媽聊天,他們還不停地說著:「嘿,老姜家這孩子,真爭氣……」

母親也跟他們聊天,我們大包小包地走,有個人說:「她嬸子,去城里養(yǎng)老啊。」

母親笑著點頭:「是啊,這不是來接我了嘛。」

「去城里享福嘍,留老頭自己在家里看家吧。」

「哈哈哈。」

大家都笑,父親臉上掛不住,悶頭在后面走。

我們慢慢走到車前,把東西賽到后備箱,我坐到駕駛位,打著車,搖下車窗跟父親說:「好了,回去吧,我們到了給你打電話。」

父親擺擺手,讓我先走,母親在后面說:「行了,咱先走吧,讓老頭子自己回家,這離家近,他回得去。」

我也沒有異議,就開動了車子,看著后視鏡里面的人慢慢地縮小,他就站在原地目送我,揮的手一直沒有放下。

我突然想起來,前些日子我在家跟他喝酒,他跟我說:「兒啊,咱爺倆從小關(guān)系就不好,你怕我我知道,我經(jīng)常揍你,我知道是我不對,你爸在這里跟你說一句對不起,你別在意啊。」

他喝了一杯酒,就像是出去應(yīng)酬時候那樣,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地喝了半杯。

我一愣:「爸,你這是干啥不都過去了么,現(xiàn)在我也不過得挺好的么,再說以前是淘氣不是,揍也是應(yīng)該的。」

我也喝了一點。

他說:「話是這么說,我也不該動手,你也差不多該回去了,我不知道你這病怎么樣,但是咱爺倆兒在一塊待著,挺好的,不管咋樣,這一輩子我都挺知足的。你知道你爹我為啥文化,也沒什么本事,唯一一件自豪的事,就是有你這么個大學(xué)生。

「這次你媽跟你回去,我就不去了,家里還有點事,我處理完再過去。」

「嗯。」

我想我應(yīng)該能挺到他過來的。

  1. 上一章
  2. 目錄
  3.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