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棠僵在原地。
裴璟昂的第二聲很快也傳來:“你們逼我也沒用,我只會娶我喜歡的人!”
一連兩句,擊潰沈清棠的鎧甲。
只覺得冷。
屋里亂作一團,她卻什么都聽不進去。
良久,她才緩過神。
里面已經消停,裴母連忙拉著她往里走:“你受的委屈你娘都跟我說了,你千萬放心,你從小到大做什么都是最好的,我只認你是我們國公府的世子妃。”
沈清棠沒有接話,最好的有什么用?
以裴璟昂的倔脾氣,他不要她,就死都不會娶她……
還不等她開口,裴母就拿了藥塞進她手里:“璟昂他脾氣大你也知道,從前他也只聽你的勸,你去給他上藥勸勸他吧?”
沈清棠握著藥,喉嚨堵得說不出話。
裴璟昂從前聽她的話,不過是她陪著他,縱容他換來的妥協,現在他一心為了沈薇薇抗爭,恐怕最恨她了。
怎么還會聽她的?
自嘲想著,她到底還是去了他院中。
她走到臥房門口,剛開門,男人就抓了個枕頭砸來:“滾!”
沈清棠熟練側身躲過,走了進去。
床上,男人背脊上的鮮血淋漓,她放下藥瓶:“你就那么愛沈薇薇?這一身傷不痛?你為了愛,命都不要了?”
聞言,裴璟昂忽地抬頭睨來,雙眼冷嘲:“你要是真心疼我,就別背后告黑狀,幫點實際的忙?!?p>
四目相對,男人的眸光冷淡又執拗。
這執拗她曾經見過,在她以為他愛她的時候……
沈清棠受不了挪開眼:“先上藥?!?p>
這次,男人沒有拒絕。
屋子很靜。
沈清棠上完藥后,盡可能裝作平靜:“你想要我怎么做?”
她太了解裴璟昂了,只要是他想做的就沒有做不到的。
更何況,這么多年她也妥協慣了……
裴璟昂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,不顧背上的傷坐起來。
一雙涼薄的眸跟狩獵的鷹一樣,牢牢鎖著沈清棠的眼睛:“你應該知道,我這人護短,你娘冒犯了薇薇,我不可能放過她?!?p>
“不過,如果你能幫忙讓我娘接受薇薇,道歉這事兒就算了。”
“薇薇不像你那么世故,她單純膽小,不會哄人開心,有你這么個國公府世子妃在面前擋著,實在膈應人。”
“所以呢?”
沈清棠對上玩世不恭的黑耀眼眸,卻聽他涼薄說:“如果你有了別的男人,我娘就不會不接受薇薇了?!?p>
沈清棠明白,他這是要她來悔婚。
可如果悔婚的是她,她就要承受國公府的怒火,侯府必然會陷入更難的境地。
裴璟昂連半點退路都不給她留。
騰地站起身,她一言不發朝外走。
可剛走到門口,身后就傳來男人的冷酷威脅:“沈清棠,你想在明天看到侯府破敗嗎?”
沈清棠死死攥著五指,可她沒得選。
深吸口氣,她疲憊妥協:“那就麻煩你,去給我找個男人?!?p>
話落,她逃也似的離開房間,離開國公府。
馬車里,狹小的空間更令人壓抑。
沈清棠再繃不住難受,忽然‘哇’的一聲吐出血來。
鮮紅的血跡觸目驚心,將沈清棠的眼睛也給染得通紅。
她痛苦地靠在車壁上,擦干嘴角的血跡,可細細密密的疼從四肢百骸傳開,隨著時間的流逝,愈演愈烈。
她實在難支撐,只好讓馬夫駕車去醫館。
老大夫把脈的時候,沈清棠昏昏沉沉地靠在椅子上半闔著眼。
半醒半夢,她好像被人猛地從懸崖上推下——
“??!”
她猛地睜開眼,卻見老大夫在她面前搖頭嘆息,一臉悲憫。
“姑娘,你的絕癥已經無藥可醫,早點準備后事吧,你恐怕活不過這個月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