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過多久,班上突然開始傳起了衛嶼和程茵茵早戀的流言,愈演愈烈,貼吧里還有了關于他們的帖子,甚至還有人給他們評了個校花校草的稱號。
出名了,自然也引起了老師們的注意,這導致他們雙方都被叫了家長。
具體發生了什么,我不知道,只是程茵茵回來的時候臉上多了個巴掌印,雙眼通紅。
衛嶼臉色陰郁駭人。
他徑直朝我走了過來,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,一腳將我的書桌踹翻。
其實在我們的關系發生變化后,我想的我們最大的可能不過就是變成冷漠的陌生人而已。
但我沒想到,我們還可以變成這樣。
變成他像看仇人看臟東西一樣充滿惡意地審視著我。
我只愣了一瞬,而后起身冷冷地看向他道:「你要干什么,衛嶼?」
他一把捏住我的領子:「我要干什么?你不知道嗎?真是佩服你啊!現在都還可以裝?裝無辜,裝乖?裝端莊、裝文靜……你就那么愛演嗎?那你唱戲去啊!我告訴你,***的有什么明面上來好嗎?沖我一個人來就行了,背地里搞這些手段有什么意思?」
我想要掙扎開他的手,可他的力氣實在是大,我甚至感覺脖子上有一種窒息感,而后選擇一腳踹向他下面,他終于吃痛躲開。
「我裝什么了?為什么要裝?」我反問道。
「為什么裝,你自己不知道?」他沖我露出了個惡劣又嘲諷的笑。
我沒忍住笑出了聲:「為你?」
「呵呵!我有時候真是佩服你啊!你的自信怎么這么無窮無盡?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不是都得對著鏡子意淫一遍,今天是不是又有人為你臆想出來的魅力無可自拔了是吧?我真的挺羨慕你這樣腦袋空空的樣子,至少自我欺騙自我美化的時候太容易了。」
我很少一次性說這么多刻薄的話,可是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鍋扣在我的頭上,實在是忍不了了。我甚至感覺我從前和這個人交心當朋友都像案底一樣,它提醒著我,我竟然曾經這么的愚蠢,把一個骨子里如此劣質的人看得重要。
「***的!」這些話徹底激怒了他,他額上青筋鼓起,拳頭捏緊,掄圓了膀子就要朝我揮舞過來。
我沒有一丁點的害怕,只是冷冷地看著他:「我媽怎么對不起你了?我們之間的事,你不會覺得罵別人的媽媽很酷是吧?所以這些年你是連素質都沒有積累到一點?就當我媽這些年做的飯喂狗了吧。」
衛嶼媽媽從前上班腳不沾地,掙得不多又要還債,后面搬來和我家做鄰居后,這幾年他基本早餐和晚餐都在我家吃的,放假的時候幾乎都快住在我家了。
我本來從未提過這些,一直保護他的自尊,可他今天不分青紅皂白,直接踹翻我的桌子,還將我拎起來逼問。
心里的無名火燒到了極致,曾經做過朋友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,因為知道對方哪里痛,就可以拿刀戳哪里。
他臉上閃過難堪,而后直接大步沖了出去。
程茵茵也瞪了我一眼,追了出去。
午休的時候,他們回來了。
衛嶼手里拎著一個袋子,從里面拿出幾沓錢,一沓一沓地砸在了我身上。
「夠了嗎?當初是你們家自己要表現自己的善良人設,非來我家拉我,現在又?ù?說這些有意思嗎?你們家飯菜是要拿來賣的,早說啊!現在又要名又要利的,干什么啊?」
半年前衛嶼的爸爸回來了,他好像在外面發了財,大手一揮直接在本市的富人區鷺湖買了一套豪宅。
所以一夜暴富的他,怎么還看得上我這個曾經和他互相依偎的貧困生呢,都可以用錢砸我了。
我正翻著字典,周遭的目光都朝我看了過來,他就是故意在這樣的場所羞辱我。
我拿起手里的字典,狠狠地砸了回去。
一本漢英詞典,書角很是堅硬,他的眼角被我砸傷,擦破了皮。
程茵茵怒目看向我:「***,還玩不起,又窮又橫。」她心疼地看著衛嶼的傷。
我并未被激怒,只是淡淡道:「你這么有錢,不還是又蠢又壞嗎?看來金錢也沒給你這種人加成多少啊!」
「算了!大學霸,你一向看不起我,不過我不想欠你的。」他接過旁邊的人遞過去的錢,拉著程茵茵走了。當天下午,我飯卡里被人充了三萬塊。
我們一直知道彼此的飯卡,這曾經是很暖心的舉動。他會因為我一直吃素菜,去兼職發傳單,攢錢充我飯卡里,然后還試圖忽悠我是記錯了,那就是意外之喜,趕緊吃頓好的。又或是編造一個理由說可能是最近學校看我的成績保持得好,偷偷獎勵的。
多么拙劣的謊話,但已經是難熬的日子里最大的慰藉。
只是他不知道,這個世界很小,他在烈日下發傳單的樣子早就被我撞見了。
他更不知道,那年冬天送他的厚外套是我第一次嘗試給人補課賺來的錢。前面試聽了兩節,后面每個周末我都去兼職給人補課。我收費便宜,做事負責,找我的人越來越多,堅持了半學期,掙的錢在我們的飯桌上,在那個冬天我所有珍愛的家人的身上。
那時候真好,像麥琪的禮物,心意早已珍貴過所有。
而現在,對我百般嘲諷,看我不順眼的人也是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