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丹貢布心間一顫,只覺自己這想法真是離譜得厲害。
也許夏舒宛還在醫院等自己,或者出去了不在宿舍也有可能。
他勸說自己壓下心間那股莫名的不安和懷疑,轉身離開。
再去趟醫院吧。
云丹貢布想著,不由得加快了腳步。
只是剛走到門口,就看見了他派去傳話的副官。
副官見他從宿舍的方向過來,愣了一下,才立正敬禮。
他抿了抿唇,正要說什么。
云丹貢布就先皺了眉責問:“我不是讓你去給夏舒宛辦出院嗎?怎么去宿舍找她不開門?”
副官怔了一瞬,似是不解道:“夏老師已經走了啊……”
他話語輕輕,云丹貢布卻呆在了原地。
像是石英鐘出了故障,他腦袋空了一瞬,才反應過來:“什么走了?”
“我今天去接夏老師的時候,就撲了個空,后來才知道早上知青返鄉,夏老師已經坐著車走了。”
這話仿佛炮彈在他心口炸開,他的心徹底沉了下去。
夏舒宛真的走了。
那股惴惴不安的預感在此刻終于成真,他卻沒覺得解脫,只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從來沒覺得夏舒宛會離開。
云丹貢布還記得兩年前,知青返鄉政策剛下來的時候,夏舒宛說:“我不會回去的。”
她笑得燦爛,看著他,極為認真地許下承諾:“我要留下來和你一起建設***。”
當時他壓下心中橫生的竊喜,輕輕點了點頭說:“***正需要你這樣具有革命熱情的同志。”
他看到夏舒宛眼眸一顫,笑得更為燦爛。
所以哪怕之后聽說夏舒宛簽了申請表,他也只當賭氣。
——夏舒宛怎么會真的走呢?
云丹貢布眉心擰成川字,眼眸沉沉。
“會不會……是夏老師誤會了您和白瑪同志的關系?”
副官說完,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自家長官的臉色。
畢竟夏舒宛追云丹貢布追得滿軍區都知道,怎么會輕易放棄他選擇回鄉?
副官想到那天長官特意拿自己的新腰帶和他換走了夏舒宛的腰帶,忍不住抿了抿唇。
長官對夏舒宛,也是有情誼的吧?
他猜測著,看向云丹貢布,就見他眸間一顫,下一瞬,就攥緊了手。
“原來是這樣……”
云丹貢布立刻明白了,夏舒宛是誤會了他和白瑪的關系。
想明白這點,夏舒宛這一個月的反常和避而不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。
可云丹貢布卻只覺心中一沉,好像被人攥了一把,又酸又脹得難受。
他對白瑪的好,只是出于從小的情誼和她亡夫的寄托罷了。
夏舒宛怎么能這樣自顧自地以為,然后一聲不吭地離開?
云丹貢布深呼吸一口氣,人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。
只是一雙眼眸陰沉得可怕,仿佛孕育一場風雪。
周身氣勢也冰冷攝人得厲害,長手一拉,直接上了車。
副官愣了瞬,趕緊上了駕駛座,發動車子,詢問:“營長,我們去……”
“回軍區,”云丹貢布冷得好像一塊冰,“我要請假去上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