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，我化好淡妝，直接去了機場。
今天是我在藍天機場的最后一趟飛行，也是阮思瑩第一次做C919的乘務長。
與她飛同一架飛機，我不能出任何紕漏。
來到休息間，我換好機長制服，正整理著三道杠的肩章，發現阮思瑩踩著高跟鞋走了進來。
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我，眼神帶著意味深長。
“姜機長真可憐，和予淮在一起五年，他都不肯將你公之于眾，看來你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個見不得光的人。”
我手中的動作一頓，未料到阮思瑩竟然早就知道自己和聞予淮的關系。
我的沉默，讓阮思瑩紅唇勾揚了幾分。
“這五年你替我照顧予淮辛苦了，白天陪著他工作，晚上還要給他暖床。”
“但他在床上的那些花樣兒，都是我教的，當年我們可是用了三天三夜解鎖了八十一招姿勢，玩得不亦樂乎。”
“男人都對第一次很看重，予淮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忘記我，尤其是在床上，現在我回來了，你主動退出，我們三個人都能體面。”
她的話一句又一句落在我的耳畔，卻好似悶雷在心底炸開。
從前讓自己如魚得水的歡樂，此刻都成了恥辱般的記憶。
我死死咬著下唇，直到嘴中彌漫鐵銹氣息。
“這種事，你應該直接找聞予淮去說。”
我不需要阮思瑩給體面，因為我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。
再過十天，我會自己體面的離開。
阮思瑩沒想到我會這么說，臉色瞬間一變。
“姜疏晚，抓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有意思嗎？你明知道他的心里只有我，他對你不過只是玩玩。”
“他送你的禮物都是我不要的二手貨，他這個男人也是我用過的，只有我和他的身心才最默契。”
阮思瑩大抵是想看我為此失控、崩潰，但讓她失望了。
自從得知聞予淮的心沒有騰干凈后，我對聞予淮的愛就變成了一株枯萎的玫瑰，縱使使出全身解數，也無法阻止它凋謝。
“破鏡重圓是好事，祝你們復合成功。”
說完，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，從休息室走了出去。
室外陽光明媚，是飛行的好天氣。
我往后的人生，會比這陽光更加燦爛。
開完飛行前會議后，我照常繞機檢查一周才登上飛機。
駕駛艙內，聞予淮和我準備就緒，開始聯系塔臺。
“民航C919呼叫塔臺。”
很快，塔臺那邊傳來管制員的聲音：“塔臺已收到，請講。”
聞予淮聲音冷冽：“民航C919已準備就緒，請求起飛。”
隨著一陣無線電流聲響起，顯示屏亮起綠燈。
“藍天塔臺祝C919起降安妥，早日回家，再見。”
結束和塔臺的通話后，聞予淮一手握著油門桿，一手緩緩推動駕駛桿，眼神極為專注。
我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，這是自己最后一次做他的副手，也是最后一次坐在他的右邊了。
以后，自己會做手握操縱桿的那個人。
帶著每一架飛機平安起降。
三萬里英尺高空，聞予淮啟動自動巡航模式。
我和他一起準備巡機，剛到休息艙，便和阮思瑩迎面相遇。
“聞機長。”阮思瑩甜甜喊了一聲。
這時，一個氣流顛簸，頭頂行李艙內的皮箱忽的掉了下來！
“小心！”
聞予淮下意識的將阮思瑩拉到一旁，緊緊護在懷中。
我一時沒來的及躲開，被皮箱重重的砸到了肩膀，整個身子被往下一帶，跌倒在地。
一旁的乘務員趕緊過來攙扶我：“姜機長，你沒事吧？”
我看了眼緊護著懷中人的聞予淮一眼后，平靜挪開視線：“我不要緊，你先去安撫乘客，這是氣流的正常顛簸，讓他們不要驚慌。”
等乘務員去進行廣播安撫，我這才看向頭頂那敞開的行李艙門。
“這扇門沒關緊，是誰的責任？”
阮思瑩有些閃爍地開口：“對不起，剛才我拿了一下東西，沒有關嚴實。”
我動了動酸疼的肩膀，眼神嚴肅了幾分：“這么不小心，要是砸了乘客，你擔得起責任嗎？”
話剛說完，聞予淮眉頭緊蹙：“不要為沒有發生的事情做設想，思瑩也不是故意的。”
我怔住，沒想到一向嚴格的聞予淮竟然會這般維護阮思瑩。
我張了張嘴，苦笑一聲，到底是沒再說話。
兩人一前一后回到機艙，聞予淮看著沉默的女人，心頭忽然有些躁郁。
他忍不住壓低聲音解釋了一句：“剛剛思瑩離我更近，我下意識就護住了她，你別多想。”
我看著他，語氣平靜說道：“沒關系，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飛C919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