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先發難得不是孟常，而是林峰。
兩世為人的他，絕不會選擇坐以待斃，哪怕對方的來頭大的嚇人。
在白天與山賊對峙時，林峰便將火槍的鉛彈裝填完畢，后來一系列變故接踵而至，他也就沒來得及將彈丸退出。
也正是這個無心插柳之舉，讓沒有半點武義傍身的林峰，有了先發制人的機會。
舉槍，擊發！
抵近射擊的情況下，林峰絲毫不需要瞄準。
做不到百步穿楊，一步又當如何？
如同蝦米般供著身子倒飛出去的林峰，用噴出的大口大口的鮮血，給出了慘烈的答案——根本打不過！
剛才，在林峰掏出火槍地瞬間，孟常就做出了反應，旋身，出劍！
對后者來說，這個稀奇古怪的“暗器”，哪怕速度比他預料的快了一點，但也僅此而已，并不能夠傷他分毫。
讓他更感意外的，反而是那未能奏效的一劍，雖然只是隨手一劍，但也絕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可以擋下的。
至于接下來將林峰踹得吐血倒飛的一腳，完全是為了借力躲過蔣甲等人的攻擊，只是沒想到林峰這么不經打罷了。
“獨門暗器？內襯軟甲？呵呵，林兄弟，倚仗這些外物，能到幾時呢？”
跌落在遠處的林峰本想出言回懟幾句，奈何一張嘴，鮮血就從喉嚨里不停地向外翻涌，加上胸腹之間灼燒般的疼痛，連逞口舌之快都成了奢望。
與之相反，孟常在十位天***士的圍攻下，仍然游刃有余，甚至還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，與林峰閑聊。
“林兄弟，你可知道，雖然世人出于對武義高強者的敬畏，多以宗師、前輩、大俠、甚至魔頭相稱，好事者又會賦其綽號，以彰顯其與眾不同，但對于習武者自身來說，其實只有一個分水嶺而已，就是先天和后天。”
“誠然，同境界中，實力也有強弱之分，但不同境界，則是天差地別！”
話音一落，孟常驟然加速，身形如鬼魅般，穿梭在一眾天***士精心布置的天羅地網之中，與之相比，蔣甲等人的動作，慢的如同蝸牛一般，而林峰，即便使勁瞪大雙眼，也幾乎捕捉不到對方的身影。
其手中的軟劍，更是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，唯有劃破敵人的脖頸時，才能在那乍起一抹抹殷紅的停頓間，顯露出劍尖的剎那真容。
劍如詭蛇，吐信噬血，吻者斃命！
僅僅十幾個呼吸后，天***士無一生還。
至于跟隨林峰出行地書童，則比他的主子要識時務的多，此時正跪在一旁朝孟常不住地磕頭呢。
滿臉的血污，讓他那張原本稚嫩的面龐，滑稽且猙獰。
而貢獻他膝下那灘血泊的人，此時正躺在他旁邊，二人前一刻還約定，等到了州府，躺著的那位會帶跪著的這位，找一處最火爆的勾欄，為他舉行那神圣而熱血的，男孩到男人的蛻變儀式。
孟常沒有理會做小雞啄米狀的書童，反而手腕一抖，將軟劍收回了腰間，又一次勸說道：
“林兄弟，你我相識雖然時間不長，但孟某由衷欣賞你的格局和眼光，想來你那傳聞中的紈绔行徑，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。既然你也有此城府，你我二人為何不能聯手做一番大事？”
孟常豪情萬丈，氣勢節節攀升。
“林峰！你我二人，一文一武，再加上你們林家殷實的積蓄和我在綠林的人脈，經營數年后，待到他日天變之時，你我乘勢而起，與天下英雄共逐其鹿，何其快哉！倘若僥幸功成，你我當千秋萬代，共享九州！”
“啪啪啪~”
林峰抬手擦了把嘴邊的血跡，鼓掌笑道：“不錯，還算有點演講天賦，不過哥們兒吃過的餅，比你見過的都多，孟大哥，你就別白費力氣了。”
孟常雖然不知道林峰口中的“餅”是何意，但也清楚，這塊自己臨時物色的“墊腳石”，不會乖乖聽話了。
他瞥了眼跪在地上，渾身戰栗的書童。
“想活命？”
“啊？”書童愣了一下后，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，再次不住地磕頭，哭著說道：“想，想！小的多謝大人不殺之恩，小的今天什么都沒看見，什么都不知道，小的愿意給大人做牛做馬，小的還是童男，大人如果不嫌棄......”
孟常將一柄樸刀踢到書童面前，打斷了他越發離譜的效忠誓言，指著林峰，淡淡地說道：“殺了他。”
自打記事起，他就是林府的一名下人，承蒙主恩，他在六歲時，得以成為伴讀書童。
雖然小少爺先后氣走了七八位夫子，但老爺并沒有遷罪于他，夫人也對他很好，甚至允許他，在少爺不在的時候，也可以繼續在書房看書，而不用像其他下人一樣勞作。
滿腹圣賢教誨的他，自詡知書達理，卻也更知道長幼有序，主仆尊卑。
此時，聽到孟常的命令，他呆住了，直到聽見一聲不耐煩的冷哼，這個本來微不可聞的聲音，對他來說，卻好似平地驚雷炸響在他的耳邊。
書童撿起刀，顫顫巍巍地朝林峰走去，在生死面前，道德和情義，往往就是這么不堪一擊。
“林兄弟，這就是人性，你現在覺得，你方才的決定可笑嗎？”
林峰沒有回答，而是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：“孟大哥，就武功而言，你和白天那位女劍仙，差距很大嗎？”
孟常眉頭微皺，不知林峰有何用意，但還是說道：“同境界內，比拼的往往是招式、經驗、兵器、心態等，我與那女子同屬先天，我雖不敵，但她贏我容易，想殺我，卻也不是那么簡單。”
“那你之前說赫連威武可以輕松取你性命，又是為何？”
“赫連威武何許人也，手握三十萬雄兵，再強的高手，也沒有一騎當千的道理，何況他本身，也是先天境中的佼佼者。”
林峰微微頷首。
“原來如此，孟大哥，權當感謝你的解惑之情，我可以給你留個全尸。”
“嗯？”
孟常悚然一驚，將精氣神提到極致，觀察著周圍的每一點風吹草動。
他自問林峰九成是虛張聲勢，然而，多年的殺手生涯，讓他見過、聽過太多陰溝里翻船的例子。
但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，意外不是來自于莫須有的幫手，而是林峰本人！
“天誅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