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茉有時候會埋怨。
如果是這樣,為什么顧硯時不能干脆和姜厘在一起。
他們雖說是從小一起長大,以兄妹之名。
可他們沒有血緣關系,真要在一起,最壞不過遭人背地里議論幾年。
畢竟顧家的那幾位老人都將姜厘視為己出,親上加親,他們不會拒絕。
但顧硯時好似硬撐著什么底線,死活不愿邁過這條線,給了她希望,最后又殘忍地將它熄滅。
“硯時,我知道你不愛我,但我們結婚是最合適的,不是嗎?”
蘇茉眼眶紅了,顫聲地說著。
顧硯時掙扎著再走不出一步,雙拳捏得緊緊的。
蘇茉卻像是嗅到了什么可能性,她逐步地靠近,像是在蠱惑他。
“只要你愿意和我結婚,姜厘死了心,以后你和她還是兄妹,我……”
她眨了眨眼,眼淚又掉了下來。
“我能接受你的心里有另一個女人,我只求你,別取消婚約好嗎?”
顧硯時心猛地一顫。
終于,他的手似是認命一般地松開了。
“對不起。”
最后,他只能這么說。
……
云南青山墓園。0
今天下了點雨,天上的云團在一起,陰得視線都只能看清十幾米之內。
姜厘沒帶傘,稀碎的飄雨將她的劉海打濕,也攔不住她上山的腳步。
爬了小半個小時,她才在最高處看見了顧局的身影,當即腳步便狠狠地停住了。
她紅通通的眼睛順著顧局看的方向,落在了那一方小小的墓碑上。
沒有名字。
甚至連一張照片也沒有,孤零零地矗立在這座墓園的最高點。
孤獨地看著他拼了命才守護下來的這座城市,沒有人記得他的名字,甚至不會有人知道他曾存在過。
姜厘默默地走到墓碑前。
真到了這一刻,她居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。
她都在來之前打好草稿了。
她要控訴顧父的“絕情”,要和他講自己這十幾年的埋怨和思念。
可當她走到他跟前,所有話卻都堵在嗓子眼里了。
“爸……”
她只來得及喊出這個名字,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。
一滴一滴眼淚滴在墓碑前的石板上,連著雨滴一起暈開,不分彼此。
顧局在身后,默默地替她撐起了傘。
姜父的葬禮如期舉行。
這一場葬禮,只有三個人出席。
顧局,顧父的徒弟,還有姜厘。
姜厘臉色慘白,從昨天到現在,她幾乎滴水未進,整個人都在徹底崩潰的邊緣。
顧局有心想勸幾句,卻不知怎么開口。
他只能加快葬禮的進程,好讓姜厘快點走出來。
連綿的雨下得更急了。
姜厘跪在地上,親手給姜父上香。
上完香,她才恍惚地站了起來,面朝顧局,嘶啞地說道:“等我學成歸來,我就來繼承我爸的警號。”
顧局一愣。
他沉默了一會后,才艱難地說道:“厘厘,你有沒有想過,也許你爸并不希望你繼承他的警號?”
“當人父母的,都是希望自己子女平平安安的。”
姜厘卻搖了搖頭。
“顧叔,我心意已決,你就不要再勸了。”
顧局見狀,只得嘆息一聲,再不多說什么。
“溫嶠,送你師顧的女兒去火車站吧。”
姜厘只聽見自己身后傳來同樣沉重的男聲,她沒有多說什么,也沒有多看他一眼,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下山。
最后,她只回頭看了一眼。
“爸,等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