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，陸弘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。
一雙熾熱的柔夷突然搭上腰肢，女人馨香的氣息迎面而來。
他下意識往床側躲了躲，避開了陳雪瑤的觸碰。
大抵是結婚這么多年，陸弘毅第一次在床事上拒絕了她。
陳雪瑤有些意外：“不想要？”
陸弘毅背對著她，裹緊被子：“明天還要早起，睡吧。”
想到陸弘毅每天都要照顧臥床的母親，陳雪瑤沒再多問，替他掖好被角便睡了過去。
第二天醒來時，陳雪瑤已經不在了。
陸弘毅如往常一般，洗漱完煮好養(yǎng)生粥端到陳母的房間里。
“天天都是粥，你什么時候可以給我換個早飯？”
“照顧人不會，生孩子不會，也不會掙錢，沒見過你這么窩囊的男人，真不知道我女兒嫁給你做什么！”
面對陳母的訓斥和怒火，陸弘毅沒有爭辯。
醫(yī)生說岳母腸胃不好，早飯只能吃易消化的流食，所以他才每天起早床熬粥。
岳母不領情沒關系，他不喜歡的這個女婿，還有十天就會徹底離開這個家。
陸弘毅將粥和勺子都放好，又將熱水和收音機擺到陳母床邊。
“媽，我去看書了，你有事就叫我。”
陳母喋喋不休的數落著他：“你都結婚了看那些書有什么用？還不如去看看中醫(yī)，開幾副送子藥吃。”
“早點生個孩子，延續(xù)香火！”
陸弘毅淡淡嗯了一聲，提著竹籃走了出去，將陳母的叨叨隔絕于耳。
回到自己的房間，他打開書柜正要拿書學習，卻翻到一張泛黃的紙頁。
那是他和陳雪瑤的“結婚申請報告”，右下角的簽字日期是三年前。
部隊的領導和村里的干部都已經同意簽字，只等去民政局領證結婚就是合法夫妻了。
只是領證的前一晚，陳雪瑤接到緊急任務，匆忙歸隊。
“對不起，明天不能去打結婚證，等我完成任務回來我們再去！”
臨行前，陳雪瑤信誓旦旦的承諾。
可一個星期后她回家，卻好像忘了這件事一樣，再也沒提及過。
陸弘毅也嘗試過開口，卻每次都恰巧被陳雪瑤的其他事耽擱。
后來他也淡了，幾十年過去，就當兩人已經是事實婚姻。
現在回想，做了一輩子“無證”夫妻，何其荒唐。
陸弘毅扯了扯嘴角，將那張結婚報告單一點點撕碎。
“沒領證，走也走得方便。”
決定了要離開，也是時候清理家里有關自己的痕跡了。
陸弘毅將窗柩上、家具上所有的“囍”字揭下來，扔到竹簍里。
柜子里，紅雙喜的搪瓷缸、大紅色的鴛鴦繡枕……
每一樣都是他剛結婚時精心挑選準備的。
現在看來，這些東西都沒留著的必要了。
陸弘毅全都清理進竹簍內，沒有一絲猶豫。
環(huán)顧四周，他的視線落在白墻掛著的結婚照上。
他穿著整潔的藍色工服，陳雪瑤穿著軍裝。
只是一個笑得明朗，一個嘴抿成一條線，仿佛只是完成任務。
對比上鎖的鐵盒里，她與耿揚巍的那張合照。
陸弘毅覺得，也許那才是陳雪瑤心中的結婚照。
他踩上凳子，將相框取下來，又拿來剪刀。
“咔嚓”一下，將結婚照剪成兩半。
一刀兩斷，干凈利落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