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肘撞擊在地上的劇烈疼痛，讓鐘佩瑤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。
她剛才將沈暮安的動作看得分明。
他明明可以在護住鐘絮絮的時候順便伸手拉她一把，這樣兩個人都不會有事。
可是他沒有。
鐘佩瑤躺在地上，有雪花落進她的眼里，瞬間濕潤了她的眼眶，也涼透了她的心臟。
直到看見鮮血，沈暮安心臟猛地一刺，這才反應過來。
他連忙松開了鐘絮絮朝鐘佩瑤跑了過去。
“媳婦，你沒事吧？”
他眼神慌亂無比，將人扶起來后又四處檢查了一下。
除了手上有些擦傷，沒有什么大問題。
沈暮安松了口氣：“還好沒事。”
鐘佩瑤眨了眨酸澀的眼。
沒事嗎？
那她的心臟怎么會這么疼？
她低頭看著自己棉衣被地面摩擦出的洞，雪白的棉花在寒風中飄搖。
就像是她一顆破了洞的心，冷風呼呼地往里灌。
有路過的好心人看見，趕緊叫了公安同志過來。
鐘佩瑤坐在公安局大廳里的火爐旁，四肢才漸漸暖和過來。
一個女公安同志懷里抱著文件走過來：“那位同志喝多了酒才撞上你，不過你放心，這種行為我們絕不會姑息……”
說著她視線一低，看見了鐘佩瑤的手臂：“哎呀，還在流血，我幫你的傷口上點藥吧。”
鐘佩瑤低垂著眼：“謝謝公安同志。”
“為人民服務嘛，這是我們應該做的。”說完，女公安就轉頭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，“你等等，我去找藥箱。”
沈暮安站在旁邊，表情無措：“佩瑤對不起，剛才我不是不想救你。”
“你堂姐前兩年生孩子落下了病根，她要是被撞一下肯定很嚴重，我身為軍人，這種情況下肯定是要先幫助弱者的。”
鐘佩瑤看著自己受傷的手，諷刺地笑了笑。
鐘絮絮從小吃得好，養得精貴，可不是身體不好。
相反，她從小就餓肚子，還要包攬鐘家的家務，底子才是一直不好。
還是后來成了外科醫生需要大量的體力應對手術，她才將身體練成如今的健康樣子。
沈暮安像是沒察覺她的情緒：“還好你也沒什么大事……”
鐘佩瑤打斷他的話：“沈暮安，你知道對一個外科醫生來說，手有多重要嗎？”
沈暮安看著她發紅的眼，心底莫名慌亂：“我當然知道，你放心，媳婦兒我一定好好照顧你讓你早日恢復……”
說著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鐘佩瑤抬頭，順著他的目光看去，就見陳覺非帶著他兩歲的兒子陳康康來了。
他們一進來就直接往鐘絮絮那邊走了過去。
“兒子睡醒一直在找你，就一會兒沒看著你，怎么這么不小心？”
陳覺非擔憂地對鐘絮絮噓寒問暖，陳康康圍在她的腿邊喊‘媽媽’。
鐘佩瑤看向沈暮安，就見他正看著那一家三口出神。
她兩輩子所求，也不過是這樣平淡的幸福，卻兩次都遇人不淑。
傷口的痛意似乎蔓延到心臟，鐘佩瑤微微紅了眼。
拿出藥箱給她上藥的女公安還以為是自己上藥的手太重，動作輕了不少。
給她上完藥，女公安還從口袋里掏出一顆奶糖給她：“吃點甜的就不疼了。”
鐘佩瑤撕開糖，苦澀的心微微回暖。
等在公安廳做完筆錄回到家屬院的時候已經很晚了。
鐘佩瑤只覺得身心俱疲，躺上床沒多久就有了睡意。
可迷迷糊糊間，她感覺身邊的床鋪下陷，然后一只手臂橫亙過來摟住了她。
緊接著，滾燙的手掌探進她的衣服，一路游離往下。
鐘佩瑤瞬間清醒，睜開眼，就見沈暮安那張俊顏在自己的眼前放大。
嘴唇上頃刻傳來濡濕的感覺。
她腦中一片空白，就聽他在耳邊沙啞道：“媳婦，我們也要個孩子吧。”
鐘佩瑤僵硬一瞬：“為什么，之前你不是說想過二人世界嗎？”
沈暮安沒回答，喉中是壓抑的喘息。
鐘佩瑤想到了沈暮安今天看康康的眼神，是那一家三口的幸福刺激到他了嗎?
察覺到身上人越發肆無忌憚的動作，她低聲開口：“我傷口疼。”
沈暮安頓了頓：“好，等你養好傷，我們時間還有很多。”
墻上的掛鐘報時聲響起，十二點了。
鐘佩瑤眼淚無聲落下。
還有二十九天。
沈暮安，我們沒有時間，也不會有孩子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