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霄是傾聽者。
李賀跟他是敵是友，對他來說都沒什么意義，他才不在乎無關緊要的人，權當聽他磨嘰打發時間了。
“你怎么不去玩？”李賀傾訴了一會后問道。
“沒興趣，你不也沒去玩？”
“我也覺得是假的。”
說完這句，李賀皺著眉頭說道：“不過……曉蕊說得繪聲繪色，說這東西很靈驗。她還說，以前她們幾個在很多地方玩過，都不靈驗，只有在這里才靈……你說這碟仙難道還分地方？”
凌霄心里咯噔一下。
如果單純說有碟仙這種東西，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，因為他根本不認為世間有妖魔鬼怪。
可現在是什么情況？
什么叫其他地方不靈，在這里才靈驗？
換言之，之所以在這里能夠請到碟仙，是因為這里……有鬼？
不可能！
這世上根本沒有鬼，一定是她們自欺欺人，碟仙這玩意從本質上說，就是玩碟仙者的心理暗示。
“碟仙碟仙，你知道我將來的老公長得帥不帥嗎？”
“碟仙碟仙，我以后會有幾個孩子？”
“碟仙碟仙……”
突然間！
原本以為找到了合理解釋，并沒有把碟仙當回事的凌霄，臉色莫名其妙的一凝，猛然扭頭看向沈霓裳那邊。
與此同時，之前不解的問題再次浮現出來。
無論男女都只有陽氣，陽氣是生命的象征，陰氣則不屬于人類。
借助師父所傳授的術法，他發現沈霓裳身上有陰氣，按照邏輯分析，沈霓裳是因為陰邪所侵，才會導致痛經癥狀惡化。
可問題是，凌霄不相信世上有妖魔鬼怪，況且他在莊園里轉了一圈，并未發現什么特殊之處。
現在是什么情況？
師父傳授給他各種降妖伏魔的法門，盡管絕大多數道法，以他目前的實力根本使用不了，但是有一種入門級的道法，卻是很容易掌握的，那就是‘靈眼’——靈眼不是真正的眼睛，而是利用精神感知達成的術法，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，比如沒有實體的靈異之體。
把手放在碟子上的四女兩男，體外隱約散發著一層，普通人不可能看到的黑氣。
他們身上的黑氣并不濃郁，真正的源頭是那只碟子！
黑氣繚繞。
如煙如幕。
只不過，這一切只有靈眼才能看到，即便李賀保持清醒狀態，也沒察覺到一絲一毫異狀。
凌霄的心情無法形容，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。
十歲那年他已經練成了靈眼，在過去的這么多年，他從未用靈眼看到過，哪怕一個妖魔鬼怪。
正因為如此，他壓根不相信妖魔鬼怪存在，然而今天的所見，讓他以往的認知徹底顛覆。
原來，師父說的全都是真的！
“碟仙碟仙，我的痛經什么時候能好？”這是沈霓裳的問題。
“碟仙碟仙，我這輩子能上多少個女人？”問這種問題的自然是男人。
“不是吧？”
李賀滿臉苦笑，吶吶道：“文凱這家伙……當著女生的面，竟然問這種問題。”
凌霄總算回過神，他眸子里閃爍著怪異神采：“放心吧，其他幾個根本聽不到他在問什么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李賀愣了楞。
“他們全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問的問題也都是內心深處的想法，簡單來說就是著魔了。”
“他們挺正常的啊……”
“那是你看到的。”
說話的時候，師父多年來最常說的一句話，在凌霄腦海中回蕩：霄兒，平時你調皮搗蛋也好，長大后你好吃懶做也罷，師父都不會管你，你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，但是有一點必須記住，那就是身為修道者的職責。
修道者的職責是什么？
不是救死扶傷！
不是鋤強扶弱！
救死扶傷有醫生，鋤強扶弱有警察，這個世界上，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責任，正如修道者的天職是降妖除魔。
在其他方面，師父對他沒有任何要求，唯一的一點就是：如果遇到妖魔鬼怪，不管有沒有人出錢邀請幫忙，不管面對的妖魔鬼怪有多強，不管會不會帶來生命危險，必須義無反顧的站出來。
這，就是修道者的天職，不容違背！
凌霄的神智清醒過來了，盡管心里很慌張，但他知道遇到這種事，自己絕對不能夠逃避。
今天之前他沒見過鬼，不相信妖魔鬼怪的存在。
現在，他則要履行一個修道者的天職，不僅看到了鬼物的存在，而且還要出手捉鬼，可想而知是什么心情。
盡管師父教了他很多東西，口口聲聲說能夠對付妖魔鬼怪，但是他卻連一點把握都沒有。
“你……真是道士？”
李賀徹底傻眼了：他看著凌霄打開黑皮包，看到里面那一堆破爛玩意，差點沒一跟頭摔倒。
之前凌霄最后的一席話，讓他和郭曉蕊丟了臉，大家自然認為凌霄的道士身份，壓根就是胡扯瞎編的。
凌霄沒搭理李賀，神情凝重的拿起一根紅線，左手則拿出一大把銅錢。
“立！”
紅線好像被一股力量扯住，竟然詭異的伸成筆直，隨著手里銅錢拋在空中，紛紛被紅線從孔中穿過。
緊接著，被紅線穿過的銅錢很神奇的，編制成很工整的劍形。
“上清道宗弟子凌霄在此！”
凌霄雙眸中閃爍著堅定神采，朗聲大喝道：“何方鬼物敢在人世作亂，還不快快現出原形！”
啪！
被四男兩女按著的瓷碟，突然間詭異地破碎開來，一股濃濃的黑氣溢出。
李賀肉眼凡胎不具備靈眼，看不到黑手鬼氣，但是瓷碟破裂卻能看到，何況變故遠不止此？
通過靈眼能看到的是，黑氣溢出之后迅速凝聚，化作一個由黑氣組成的黑影。與此同時，李賀在看到瓷碟破碎之后，發現四女兩男身體一軟，全都莫名其妙的暈倒，房間里的溫度明顯下降。
盡管沒有像鬼片上看到的那樣，但這些詭異的細節綜合起來，就算李賀再傻也意識到一件事——真有鬼！
“救命啊……嗚嗚……”
他雙腿發軟想逃跑卻跑不動，一股尿騷味迅速彌漫開來，直接嚇得癱軟在地上。
他多么希望能昏死過去啊，那樣精神就不會受到折磨了，更不會聽到看到那些匪夷所思的事。
是的，有聲音了！
那是一種很怪異的聲音，不像是從嘴里說出來的，因為嘴巴說的聲音會有方向，能判斷是從哪里傳來的，而這種聲音卻像是在大腦里響起的，或者說類似于一種，精神層面的對話。
“死道士，別多管閑事！”那是個女鬼的聲音，尖銳刺耳。
“找死！”凌霄眸子里寒光一閃。
他心里其實挺害怕的，而且一丁點把握都沒有，畢竟沒有過任何經驗。但是師父不止一次告訴他，面對妖魔鬼怪時，不管你有沒有把握，都必須表現出絕對強勢，先聲奪人很重要。
果然！
女鬼聽到‘找死’二字，竟然沒有發飆，語氣反而軟弱了很多：“道長，我從來沒有害過人，你為什么一定要對付我？”
其實雙方情況很類似：凌霄沒見過妖魔鬼怪，心里一點把握都沒有，反之這只鬼也沒碰到過修道者，她又何嘗不是非常忌憚？畢竟鬼以前是人，她肯定也看過電視或者書上，那些道士捉鬼的情節。
正如凌霄不相信有鬼，這只鬼也不相信，世上真有降妖除魔的道士，今天突然見到哪有不慌的道理？
借助鬼物特有的靈覺，她還能真切感受到，凌霄手里的金錢劍之中，蘊含著讓她很難受的氣息。
沒錯，女鬼害怕了！
“你是不是想告訴我，你沒有害過人，你是個好鬼，世上沒有絕對的壞人，鬼也有好壞之分？”
凌霄露出譏諷的神情，寒聲道：“你小說看多了吧？人有人道，鬼有鬼道，鬼就不應該在人世間作亂。況且，你以為你沒有直接害某個人，但你的所作所為，卻讓這些人被陰氣侵蝕。”
陰氣入體短時間內不會有明顯變化，只會像沈霓裳那樣，在某些方面表現出比較特殊的癥狀。
但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，體質會變得越來越差，最終陽氣被陰氣耗損——沒了陽氣就死了。
“你……你想怎么樣？”女鬼色厲內荏。
“收了你！”
“死道士！你不要欺人太甚，別以為我怕你！”
“廢話真多。”
凌霄冷聲低喝，金錢劍突然間脫手飛出，仿佛仙俠電視劇里的御劍術一般，凌空朝那團黑影飛去。
他不是真的會御劍術，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，金錢劍和他的手中間，連著一根細細的紅線。
金錢劍去勢極快，同樣毫無經驗的女鬼，根本來不及躲避。
“啊！”
黑影當即被金錢劍命中，尖銳刺耳的慘叫聲傳來，黑影當場被洞穿一個窟窿。
有效！
片刻前心里還很害怕，沒有一點把握的凌霄，看到這一幕信心大增。
“看小爺怎么滅了你！”紅線一收，金錢劍重新回到手里，凌霄大喝一聲就要再次施展‘御劍術’。
突然間！
女鬼以驚人地速度向一側閃去，一閃之后又是一閃，黑影看起來就好像彈丸般，不斷在不同的方位出現。
看似無規則的閃避，但是在閃避的過程中，女鬼離凌霄越來越近：“死道士！老娘跟你拼了！”
上清道宗確實能捉鬼降妖，不過跟電視上那一套不同，并沒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降妖之術，除了有限的幾種手段之外，真正的最強法門是符。
據說很多年以前，上清道宗是最強大的道門之一，符篆正是門派絕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