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夜，他反復看著網上公開的夏秋庭審視頻。
女人颯爽，從不多說一句廢話，次次一針見血，直擊對面靈魂，無往不利。
他開始懷疑，如果他不偷取夏秋的材料，不泄露夏秋的證人，夏秋是不是也會如此犀利地讓程斯傾一敗涂地。
那日見她，她整個人都失去了驕傲與自信，眼神沒了光彩，在面對記者的提問時渾渾噩噩，好像丟了魂。
他從未見過那樣的她，她站在那兒，整個人都是灰色的，和意氣風發的程斯傾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如今想來，林諍言的心仿佛被一雙大手捏住，酸澀蔓延，他有些后悔，又有些心疼夏秋。
就這樣看了一夜，他頂著黑眼圈來到了公司，秘書匯報法務部的疏漏，導致公司面臨官司與巨額賠償。
那樣簡單的紕漏，他一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，他氣憤地質問：“這種東西怎么發出去的！”
秘書小心翼翼開口：“是程姐同意的...您說她可以全權做主。”
一時語塞，他撫住額頭，如果夏秋在的話，她定然會發現這其中的問題，幫他規避很多不必要的損失...
他又想起夏秋了。
這時，小娜飛撲到他懷里，他被震得往后推了兩步。
林諍言這才發現，原來一個十二歲孩子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，當時夏秋被推到馬路中間，他還以為是她夸大表演...現在想來，如果不是司機及時剎車，那后果肯定不堪設想。
他感到一陣后怕，連忙把小娜從懷里扯出。
女孩無辜地眨著眼，撒嬌道：“林爸爸，你好久沒來看我和媽媽了，你不是和那個賤女人離婚了嗎，你什么時候和我媽媽結婚呀？”
聞言，林諍言不禁皺眉。
“賤女人？你在說誰？這是誰教你的，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。”
小娜還是無所謂地往他懷里鉆。
“就是那個叫夏秋的賤女人啊，我都后悔死了為什么不再用力把她推遠點，這樣她肯定就會被那個卡車撞死啦，我們一家三口就可以幸福地在一起了，對了，林爸爸，我想買娃娃。”
看著面前的小女孩，林諍言心中生出恐慌感，他一直捧在手心的孩子竟會如此惡毒，而這些，肯定離不開大人的言傳身教...
正想著，程斯傾搖曳著身姿走了過來。
“阿言，這次事情比較嚴重，可能要你出庭，不過你放心，我出手，還有拿不下來的案子？”
林諍言看著面前的女人和孩子，心頭一陣復雜，良久無言。
他真的做錯了。
他從沒想過，再次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，竟然會是在庭審現場。
夏秋穿著職業套裝，對他頷首微笑，很快便收回眼神，仿佛他們只是陌生人。
他癡癡地看著夏秋，那是本屬于他的，他心心念念的夏大律師啊。
我早早就知曉今天會對上程斯傾與林諍言，畢竟，他們的漏洞就是我發現的。
程斯傾顯然沒想到會是我，她氣得張牙舞爪，沒了半分律師氣度。
“程律，好久不見，庭審完畢我會送你一份禮物。”
她冷哼一聲，避開我的握手。
“誰稀罕。”
林諍言不合時宜地出現，他聲音沙啞，問我：
“夏秋，你...你還好嗎？”
幾日不見，他變得有些邋遢，身上還穿著我很久之前給他買的西裝，對比從前的春風得意，現在的確略顯滄桑。
我微笑點頭：“還不錯，林總呢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