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晴晚還是抱著姩姩進(jìn)了衛(wèi)生所，直奔冷庫。
剛到冷庫門口，就迎上了身著白大褂的賀司琛。
賀司琛是她的同事，也是她來了遼東之后唯一能說上話的人。
賀司琛笑著開口：“曲同志，你怎么帶著孩子來……”
他話說到一半猛地愣住，緊接著瞳孔驟縮。
身為軍醫(yī)，他一眼就看出曲晴晚懷里的姩姩沒了生機(jī)。
他瞬間顫聲道：“曲同志，這是怎么回事？”
曲晴晚卻不想過多跟外人說家事，她只是低聲道：“賀同志，我能讓姩姩在這里待幾天嗎？等我準(zhǔn)備好喪儀就帶她走。”
賀司琛感受到她的麻木，根本不敢多問，趕緊拿出鑰匙打開了冷庫的門。
“曲同志，你在這個冷庫存放單上簽個字就好了。”
曲晴晚在那張條子上一筆一劃簽上自己的名字。
她會永遠(yuǎn)記得，存放女兒尸體使用冰柜的時間，是：1980年3月23日。
曲晴晚找了個冰柜，將姩姩小小的身體放了進(jìn)去。
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身上穿著的還是文思思不要的衣服。
那一瞬間，她的心臟仿佛被一把利刃刺穿。
她不止一次因為姩姩衣服的事情和賀明修吵架。
可每次姩姩都拉著她的手奶聲奶氣的說：“媽媽，我覺得這個衣服很好看。”
這話讓賀明修更加理直氣壯：“曲晴晚，你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！”
可賀明修又哪里知道，姩姩有多少次都躲在一旁羨慕的看著他把好東西送給文思思！
想著，曲晴晚感到自己被窒息感包圍。
她伸出手將姩姩凌亂的頭發(fā)整理好：“姩姩，媽媽這就去給你買漂亮衣服。”
她再也不想她的姩姩受委屈了。
她跟賀司琛道別之后，就匆匆朝衛(wèi)生所外走去。
只是剛踏上走廊，就看見賀明修拿著兩串糖葫蘆走了過來。
“姩姩呢？她在哪個病房，我和你一起去看她。”
曲晴晚搖了搖頭，輕聲道：“賀明修，你再也見不到她了。”
聞言，賀明修臉色冷下去。
“我是姩姩的親生父親，你憑什么阻止我見她？”
他舉著糖葫蘆有些不耐：“快點(diǎn)，我答應(yīng)了要給她帶糖葫蘆的。”
曲晴晚心尖一刺。
愛吃糖葫蘆的是文思思，不是姩姩。
但只要是賀明修給的，哪怕再不喜歡姩姩都會欣然接受。
她還記得自己問過姩姩：“你不喜歡為什么不和爸爸說？”
那時姩姩笑的天真：“因為只要我聽話爸爸就會多喜歡我一點(diǎn)，也會回到媽媽身邊呀！”
曲晴晚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，伸手將賀明修手中的糖葫蘆揮到地上。
“賀明修，姩姩她根本不愛吃這個！”
賀明修看著地上被摔碎的糖葫蘆，面色不悅。
“你又發(fā)什么瘋！姩姩每次都吃的干干凈凈，怎么會不喜歡？”
或許是這邊的動靜太大，沈汐瑤走出了病房。
她看著這一幕，連忙上前，一臉歉意的看著曲晴晚。
“不好意思啊曲同志，我們娘倆又給賀同志添麻煩了。”
“我保證，等思思腿好了我就出去找一份工作，保證再也不打擾你們了……”
賀明修卻沉聲開口：“沈同志，這是她自己的問題，跟你們無關(guān)。”
“你別擔(dān)心，養(yǎng)一個孩子還是兩個孩子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……”
曲晴晚再也聽不下去，徑直轉(zhuǎn)身離開。
她去了鎮(zhèn)上最大的成衣店，買了一條款式最新的小裙子。
然后回到冷庫，細(xì)致的幫姩姩穿上，將舊衣服丟進(jìn)了一旁的垃圾桶。
聽見聲音的賀司琛走進(jìn)來，不由問道。
“姩姩都這樣了，你丈夫呢，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處理姩姩的后事吧。”
曲晴晚握著姩姩冰冷的手，不知道該說什么。
賀司琛意識到什么，震驚開口：“難道他還不知道這件事？！”
曲晴晚垂下眼：“我會找機(jī)會告訴他的。”
看著她心如死灰的樣子，賀司琛也不好再多嘴。
一直到晚上曲晴晚才從衛(wèi)生所離開。
回家卻看見了沈汐瑤正在灶臺前忙前忙后，宛如這個家的女主人。
看見曲晴晚回來，沈汐瑤在圍裙上擦了擦手，笑道。
“曲同志你別誤會，我只是想著來做頓飯感謝一下賀大哥這段時間的照顧。”
曲晴晚剛要開口，就聽見屋子里傳來一聲巨響。
她神色大變，那個方向是……姩姩房間！
曲晴晚幾乎是沖進(jìn)了房間，眼前的一幕讓她目眥欲裂。
姩姩的東西全部被翻的一片狼藉，而文思思正穿著鞋踩在姩姩床上！
她氣的渾身發(fā)抖，直接上前拉住了文思思：“你在干什么！”
文思思頓時嚎啕大哭起來。
不過三秒，賀明修從門外沖了進(jìn)來。
他用力推開曲晴晚，怒目而視：“她只是一個孩子，你和她計較什么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