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圣誕節過后的第二個晚上,周芷若沒有再來醫院看女兒,她在下午的時候,獨自來看過女兒一次,之后她告訴我,她要加班。
我以為她不會加到很晚,結果卻很夜都沒有回來,我苦等了一整夜。
又是一個打不通電話的夜晚,記得有好幾個夜晚她都這樣了。
而今晚是第一個沒有和我一起陪伴女兒的夜晚,周芷若給我發了一條信息:“無忌,我去看過女兒了,今晚加班。”
我反反復復看這條信息。
我給她打了很多個電話,她依舊沒接,我坐立不安,擔心之余,想去找她,因為看著那條指針一點一滴,滴答滴答地走,我感覺我的心在滴血。
妻子那么美,她所在的地方,那就是龍潭虎穴呀,她經常說的加班,指的是應酬,應酬也是加班的一部分。
我經常幻想著她會跟那些男人干些什么事情,控制不住地想。
在我想要出門的時候,咔嚓一聲,門開了。
這個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。
我看她表情有些不對,她的臉頰似乎被冷空氣凍得通紅,表情更加不舒服。
我問道:“你怎么了?怎么這么晚回家?”
她換著鞋子,表情蒼白地笑道:“沒事啊,什么怎么了,我例假來了,我去洗個澡。”
“例假?”
我一想,她這例假好像是提前來了。
她匆匆脫下鞋子,匆匆把包放在沙發上,回臥室的衣柜拿了衛生巾和睡衣***就往浴室里頭鉆。
我在外面問道:“芷若,我剛才給你打電話,你給我關機了,發生什么事了嗎?”
她道:“沒電了。”
“哦,你是去工作應酬嗎?”
她道:“對呀,對。”
“又去應酬?”我不敢相信地問。
她道:“對呀,有什么問題嗎?”
“哦,沒問題,只是女兒剛醒來沒多久,咱們不是要多陪陪女兒嗎?”
她道:“我一會兒會去陪女兒的,我先洗個澡。”
“哦。”
她進浴室走的太匆忙了,倉促地關上了浴室的門。
她這次似乎不同以往。
時間過了很久,等了半天,我問道:“芷若,你怎么了,為什么進去那么久?不是要去看女兒嗎?”
她道:“哦,我馬上好了,馬上去看女兒,咱們一起去嗎?”
“對,你今天沒事吧?”
她道:“沒事啊,我會有什么事啊?你有什么事才對。”
我笑容尷尬道:“我沒事啊,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對。”
她道:“我沒事,我……我馬上就出去了。”
我覺得妻子這次回來,表情確實有些不對,先不說臉色煞白,而且神情不安而郁悶。
是因為女兒嗎?再加上她姐姐?她這幾天,確實是活得太辛苦了,身心都遭受折磨摧殘。
只是她這次的表現再次讓我產生疑慮。
我腦子里回想著,這么多年來,我跟她的過往,點點滴滴,一切細節。
十分鐘后,咔嚓一聲,妻子出來了,手里抓著白色的浴巾擦著濕噠噠的長發。
擦完頭發,又吹頭發,揉頭發。
我們去了一趟醫院,一起看女兒一眼,女兒已經面色好多了,我們商量著,給她做激光治療瘢痕手術,只是目前不夠錢,而且激光治療也分各種等級和價格的。
看了半個小時后,我們回了家,這個時候十二點了。
回來就睡著。
臨睡前,我跟她鉆進被窩里,我看她今天有些奇怪,問道:“你怎么了?不說一句話,比以往沉默了不少,是在公司里有人欺負你了?還是客戶調戲你了?”
她慌張地眨眼道:“沒……沒有啊,我就是有些肚子疼而已,而且最近為姐姐和女兒的事憂心,尤其女兒的頭摔到了,我得多心疼啊,好在沒有毀容,能夠平安健康地生活,要是女兒有個三長兩短,我……我……”
說到這里,她的表情想哭,眼中已經有了晶瑩的淚光。
“好了,好了,不說了,不說了。”我抱緊她,安慰道:“你放心吧,醫生說過幾天,女兒就可以出院了。你肚子疼是嗎,我給你暖和暖和。”
我很溫柔,她忽然抱住了我,再度淚水汪汪了。
我寵愛道:“哎呦,傻丫頭,好了別怕啊,女兒沒事的,你也沒事的,我給你好好地揉揉,給你暖和暖和身體,你手挺涼的,不會感冒了吧?”
她虛弱地道:“我確實感到有些不舒服。”
我一摸她額頭,驚嚇道:“哎呀,你發燒了芷若,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她看見我驚駭而凝重的表情,知道我在緊張她擔心她,她虛弱地搖頭道:“不必了,你給我拿一些感冒藥就行了,小柴胡感冒靈,還有布洛芬,再給我一杯熱水。”
“好,你等等。”
我再拿來一條溫度計,給她測體溫,測了十分鐘,我一看,嚇了一跳,竟然有三十九度。
我緊張道:“要不要我扶你去醫院吧?去打個針,比較快好。”
她感激地搖頭道:“不要了無忌,我哪里也不想去。”
我道:“我就在你身邊,你有事記得叫我,我會一直守著你的。”
她虛弱地點頭道:“嗯嗯。”
我道:“是女兒的事讓你最近幾天身心俱疲,抵抗力免疫力下降,所導致的感冒嗎?”
“嗯,可能是吧。”她滿臉蒼白,虛弱地道。
“你今天是發生了什么事了嗎?”我猜疑地問。
她鎮定道:“沒有啊,我就是在回家的路上,凍了,我打算跟你約好去看女兒的,耽誤了一些時間,手機又沒電了關機了,害你打了那么多個電話,我……”
我看著她哽咽難過的樣子,淚眼朦朧,我抱緊她哄道:“芷若啊,沒事啊,我們都會沒事的,女兒不到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,我們還會像以前那樣一家人相親相愛,闔家歡樂,甜甜蜜蜜的。我覺得你最近這段時間以來,一直有些心事重重的,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,難道就不能跟我這個丈夫講嗎?我是你老公啊。”
她道:“我真的沒有什么心事,只是覺得錢很重要而已,一開始是被我姐姐的情緒帶壞的,后來又發生了女兒摔破頭的事,我感覺自己像得了抑郁癥了。”
我道:“你姐姐買房的事,我確實沒有想到,對你來說那么重要,是我沒有認識到你們的姐妹情深。”
她道:“你不知道,我姐姐是我最愛的姐姐。當年,我就是像你現在守護我一樣,守護我姐姐的。”
我道:“我知道你跟你姐姐感情非常深,大部分家庭的親兄弟親姐妹感情都是很好的,尤其是那種品德高尚的家庭,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感情就越是好。”
她道:“是的,小的時候,我體弱多病,一直是姐姐照顧我的。我媽媽經常去姥姥家,經常在姥姥家過夜,讓姐姐照顧我。而我爸爸從小就拋棄了我和姐姐,我就和姐姐相依為命,我姐姐對于我,比我媽媽跟我都親。她從小到大照顧我,沒有她,就沒有我,我能順利上大學,并且畢業,就是因為我姐姐,我的生活費和學費都是她給我的,她是我的支柱。我印象最深刻的,是小的時候,一天晚上,我咳嗽得厲害,又發燒不止,當時媽媽正好不在家,姐姐她三更半夜背著我,跑了很遠的一段路,去醫生那里。半路的時候,她腳扭到了,傷得非常重。那個時候是晚上,她強行走,扭的更嚴重,最后她終于走不動了,就大聲呼救。那個時間點,沒有人經過,烏漆抹黑的,也是冬天,沒有她,我可能會死,她就把所有的衣服脫下來給我穿,她就只穿了一件內衣。那個時候,我姐姐11歲,我7歲,就跟現在甜甜差不多大。幸好有一輛車經過,是村里少有的小車,他就好心,把我和姐姐送到鎮子上的診所去治療,我和姐姐就撿回一條命。但是從此以后,姐姐就大病了一場,她生病的時候,我根本照顧不了她,她堅持不去醫院,于是斷斷續續的,病了大半年。這半年里,她一直流鼻涕,后面才治好,不過身子骨一直很虛弱。我姐姐告訴我,她的身體比任何女人都虛弱,后來醫生告訴我們,一定是那年冬天,那次姐姐背我去醫院,造成的。那個時候姐姐沒錢,她是求醫生給我治療的。從那個時候我就記住了,我姐姐是對我最好的人,我將來一定也要好好照顧她,成為她的支柱。大學四年,我都花她的錢,你說她要買房,我怎么可以不幫她呢?”
我聽完,感動地點頭道:“我明白了,你跟你姐姐的感情,非同一般的深,怪不得你會讓我把所有的錢都給她。”
她道:“我現在終于明白了,原來錢,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。”
我糾正道:“不是錢,是感情,其次才是錢,你的家人對你才是最重要的,我和你的女兒,你的父母和你的姐姐,對于你是一樣重要的。”
她沒有再出聲,沒有點頭,好像不是很認同,只是目光變得迷離而傷感,皺著眉頭思考著。
我守護了她一整夜,傾訴了一整夜,凌晨四五點的時候,她終于把燒退了,我也終于睡著了。
……
第二天,她躺在床上起不來,我調了鬧鐘醒來,給她請了個假,但是那邊一直沒有回復。
到了上班的點,有個電話進來了。
我看著來電顯示,是宋青書打來的。
我接起來,他道:“喂,芷若。”
我道:“芷若她昨晚感冒發燒,現在還沒好,我是她丈夫,您有事嗎?”
他道:“沒事,工作上的事,我以為她會上班呢。”
我道:“對不起,我想她今天是去不了了。”
“嗯,她感冒了,要多加休息,多加照顧,不用急著上班,養好身體再過來吧。”
我壓抑著憤怒說道:“好,謝謝領導關心。”
他掛斷了電話。
其實我非常的憎恨他,不說他有沒有對芷若怎么樣,就憑他讓那些個女孩子犧牲色相和尊嚴去取悅客戶,我就受不了。
什么門面門面,為什么這個社會如此的惡心,沒幾個正人君子,飽暖思淫欲呀。姐夫說得對,人就是一團欲望,為名為利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