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季顏很確定,自己已經死透了。
被陰燭之火燒了個粉身碎骨。
本應該永遠消失于天地間的她。
此刻卻再次感覺到了有光亮穿過眼簾......
......
“摸啊!摸啊!”
“別怕,它一點都不兇的,嘻嘻......”
耳邊傳來惡毒的慫恿聲。
溫季顏睜開眼睛,對上了一個碩大的黃色瞳孔!
她的面前是一只被囚禁在玄鐵籠子里面,兩人多高的巨型兇獸,獠牙鋒利,流著涎水。
“喂,溫歌,你今天要是不摸它,我們就把你娘是丑八怪的事情告訴所有人!”
“還有你那個廢物三哥,我叫人把他打扁!”
這是哪?
我不是已經死了?
頭暈目眩之后,她溫季顏猛然間意識到,這要么是死前的幻象,要么就是——重生了。
身后有人重重推了她一把。
很疼!
所以,她沒有死?
也是在這一瞬間,原本屬于這具身體的回憶,闖入了她的腦海。
驍勇將軍府的嫡長女溫歌,癡傻多年。
此刻正被她的庶妹,庶妹的愛慕者當朝七皇子,還有一干小跟班,帶到了關押兇獸的地牢。
或許只是覺得好玩。
他們都想看看這個傻子去招惹兇獸,會不會被咬斷手。
但是溫歌的庶妹溫瑤卻另有打算。
靈仙閣即將招生,將軍府只有一個參加答案的名額。
溫歌雖然是個癡傻的,但畢竟是嫡女。
將軍府雖然使用的是溫廷昊的封號,但是皇帝最器重的始終是溫歌的母親,將軍府中真正有話語權的是將軍府的夫人凌曦!
溫瑤斷定,她一定會送自己的傻女兒去答案!
而自己天資聰穎,注定將有大造化,卻因為庶女的身份事事都被壓過一頭!
但只,要溫歌缺了一只手,就永遠和靈仙閣無緣了。
嘲諷慫恿的聲音還不停地傳進耳朵里面。
溫季顏早已經沒有了耐心。
她從來都不是個好相與的人,
這點從她能被東洲三大家族合力誅殺就可窺見一斑!
眾人不認得面前的兇獸,溫季顏是是打過交道的。
涎津獸,食人面。
它最厲害的不是獠牙,而是它的涎水,一點觸碰就能把皮膚灼爛。
這群人敢離它這么近顯然是不知道。
溫季顏不動聲色,收回已經伸出去一般的手。
把纖細蔥白一般的手指放到唇邊,一邊迅速撤退,一邊吹起了奇怪的哨子。
那兇獸原本百無聊賴,聽到哨子的聲音頓時變得狂躁。
猛地噴出大量的口水。
溫季顏撤得快毫發無傷。
剩下的人都躲閃不及,人群頓時發出了此起彼伏殺豬般的慘叫聲。
溫季顏拍拍手的灰。
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地牢。
離開地牢。
陽光刺眼。
溫季顏不得不用手去遮擋,從縫隙再次和這個世界重逢。
老天到底在玩什么把戲?
她都已經放棄了,選擇了一死了之,躺平在天地間......
竟然又把她拉了回來。
難道是覺得她受的苦不夠?
或者是這個世界被她禍害的還不夠?
溫季顏回到驍勇將軍府。
外面的世界太累了,王府至少有吃有喝。
適合躺平和擺爛。
·
回到王府。
可能是因為原主有些癡傻,很多記憶都模糊不清。
溫季顏便和嬤嬤聊天,大概知道了,現在的時間,距離她被東洲三大家族誅殺已經過去了三年。
她現在所處的地方,正是東洲的京都。
一炷香的時間不到。
便有兩個侍從來請溫歌,去主廳。
溫季顏大致猜到是為了什么。
果然,正廳里面回蕩著溫瑤悲慘的哭訴聲。
她的臉被包上了大半,手臂和腿上的衣衫也像是被什么灼燒過一般。楚楚可憐。
溫廷昊和妾室孫氏心疼的無以復加。
孫氏本就是孱弱小白花的形象,此刻幾乎要哭得昏厥過去了。
“昊郎,你一定要給小瑤一個公道啊!”
想要公道?
溫季顏嘴角微動。
“妹妹,是你說那兇獸好玩,帶我過去的,它吐口水,你不跑,怎么也怪我呀?”溫季顏還努力“夾”了一下,讓自己和往日更像一些。
“你胡說!是你說好玩,偏要我帶你去的!是你害我!”溫瑤歇斯底里。
孫氏霧蒙蒙的眼睛猛然射出精光:“瑤兒,你怎么能和姐姐這么說話。你姐姐本就不懂世事,你不可與她辯駁,氣惱了她。我們母子,本就是......嗚嗚嗚......”
這招以退為進,是孫氏的慣用招數了。
拙劣。
但是溫廷昊專門吃這一套。
當年他身受重傷,他的結發妻子凌曦替他出征。在前線廝殺,擊退西洲兇獸,面部受傷,心脈盡斷,險些喪命的時候。
他卻被這個日夜照看在他床頭的侍女所吸引。
他說,她不爭不搶,我偏要給他;
她無依無靠,我便是她的靠山。
他們私通款曲,暗結珠胎。
凌曦九死一生,帶著傷從戰場回來,不得不同意他納妾,一頂小轎將人抬進了門。
“你是何時學會的說謊?還是誰教給你的?”溫廷昊厲聲質問。
言語間,那個“教”給她的人,只能是凌曦了。
這么多年,溫廷昊總是覺得,凌曦在暗中迫害孫氏母子。
溫季顏挑挑眉。
已然知曉,溫廷昊是個拉偏架的。
無論她怎么辯解,都不會有的結果的。
而就在這時,凌曦回來了。
“小歌!”一道非常有氣勢的女聲傳來。
“娘親。”可能是和原主記憶融合,這聲娘叫得一點都不勉強。
“你去哪里了?有沒有受傷?”凌曦的大半張臉被金屬面具遮擋,看不清容顏,一雙眼睛卻極為明亮。
不久前,她發現侍衛還在府中,但是顏歌卻不見了,擔心她遇見了危險,便同人出門去找。
“凌曦!”溫廷昊搶白,“小歌如今是越來越不聽話了,竟然帶著妹妹去兇獸地牢那么危險的地方。你看瑤兒都被傷成什么樣子了。”
溫廷昊還端得家主的威嚴。
凌曦則目光凌厲,掃視屋子里面除溫季顏之外的人,孫氏硬是被嚇得有些站不穩。
這可是在兇獸堆里面殺出來的女將軍!
“溫廷昊,你自己說出這種話不覺得好笑么?小歌是什么樣的孩子,你我都清楚,到底是誰帶誰,誰想害誰,還需要分說么?”
溫廷昊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偏心的太明顯,語氣柔緩了一些,“小曦,我不是這個意思。 我只是覺得,她們畢竟是親姐妹,理應互相照料。”
這種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。
凌曦懶得在這里和他們浪費時間。
上下打量,確定溫季顏沒有事情,便帶著人準備離開。
至于還在抽泣哀嚎的溫瑤,凌曦從始至終都沒拿正眼瞧過她。
溫季顏跟著凌曦往出走。
下意識側目了一下,對上溫廷昊那雙驟然間猝了毒一樣的眼睛。
頭猛然刺痛!
一段模糊的記憶,撥云見日一樣的出現——
月夜。
溫廷昊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躲在暗處,只有六七歲的原主。
“你若敢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,便殺了你和你娘親!”
然后便將一瓶冰涼的液體,灌進了原主的口中。那以后,原主便從聰慧伶俐,變成了極為沉默,有些呆笨的模樣。
而原主那天,陰差陽錯看到的。
正是溫廷昊將他結發妻子凌曦的二哥,溫歌親舅舅——溫嶠的靈根剖出的畫面!
原來當年溫廷昊戰場重傷,靈根早已經廢了。
他如今能茍延殘喘,不過是用了邪術,盜用了別人的靈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