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神韻呼吸一滯。
眼中的狂風暴雪如春雨般消散,平靜的神色中第一次出現(xiàn)驚惶之色。
她這副狼狽的樣子,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到。
絕對不能。
耳畔間的腳步聲漸漸接近。
她銀牙暗咬,玉掌輕撐地面,掙扎著想要起身,但渾身依舊嬌軟無力。
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之時。
一只溫潤如玉,修長有力的大手突然攬住了她的柳腰,而另一只大手竟是輕輕滑過她的腿彎,將她橫抱而起。
“唔....”
洛神韻身子一緊。
“不要出聲。”
秦牧輕輕俯首,在她耳邊輕聲低語。
洛神韻身體微僵,櫻唇輕抿,竟真的不再出聲。
一雙大大的眸子盯著秦牧的側(cè)顏,乖巧的像個未諳世事的無辜少女。
一襲青絲長發(fā)如倒懸山上的劍氣,緩緩鋪散開來,發(fā)下紅綢也在空中隨之飄揚。
秦牧帶著她來到了一塊巨石后,尋了一處干凈的地方。
將她輕輕的放在其中,并貼心的將她紅裙斂好。
洛神韻怔了怔,神色平靜的看著秦牧。
一如荒涼高原上搖曳綻放的雪蓮,高貴不可褻玩焉。
洛神韻垂下了臻首,長而翹的睫毛輕輕顫著,將那雙盈滿了春水的眸子輕輕覆蓋,也將眸子中最后一絲異樣盡數(shù)斂去。
“我去看看。”
說著,秦牧離開了此處。
此時戰(zhàn)斗已經(jīng)結(jié)束。
整個山洞塌陷了大半,剩下一半也在搖搖欲墜,但應(yīng)該還能堅持片刻時間。
秦牧走出巨石不過百米。
便在漫天血霧中,看到了緊張而又小心翼翼的小胖男范澤。
他四處抬頭張望,低伏身子,搞得灰頭土臉,再加上鬼鬼祟祟這個樣子,很像一只大灰耗子。
秦牧搖搖頭,有些無語。
不過這個膽小的家伙能夠冒如此大的危險來尋自己,無語之中又有一些感動。
光憑這一點,就還真沒白救他。
“喂。”
秦牧走到他身后,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“啊啊!”范澤尖叫一聲,驚恐轉(zhuǎn)身。
發(fā)現(xiàn)是秦牧后,驚恐的眼神這才放松下來,拍著胸脯大口喘氣:
“兄弟你真是嚇死我了,你走路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啊.....”
秦牧微微一笑。
以他現(xiàn)在的金丹期修為,對方想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當然不可能。
“你在這干啥呢?”秦牧問。
范澤瞪大眼睛,再次用力拍著胸脯,驕傲道:“我來救你啊!”
提起這件事,連他都忍不住佩服自己。
這絕對是他長這么大以來,二十二年內(nèi)做過的最有勇氣的一件事情!
想必對方也一定被自己的勇氣和行為感動壞了吧?
范澤盯著秦牧的臉,企圖從對方臉上找到一絲感動的神色。
但很可惜,一絲都沒有。
相反,
秦牧表情古怪,一句國粹脫口而出。
“***吧你。”
范澤:“........”
不過他并沒有生氣。
他知道這一定是對方不想看到他也陷入危險,故意這樣說的。
范澤內(nèi)心頓時感動無比,他抹了抹濕潤的眼角,哽咽道:
“兄弟,你救了我一命,我怎么可能就這么離開,我范澤雖然長相英俊,才華橫溢,但同時也是一個知恩圖報之人,絕不會讓你一個人陷入危險之中!”
秦牧:“.......”
雖然但是這個轉(zhuǎn)折詞,是讓你這樣用的嗎?
秦牧突然覺得自己小瞧了對方。
這貨不僅有點傻,對自己的認知還很不清晰。
范澤自我感動了一會兒,眼眶已經(jīng)有滾滾熱淚流出,在他灰撲撲的臉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跡。
他用力擤了一下鼻涕,隨手抹在了一旁的巨石上,目光看著秦牧,緊張而又急切道:
“快跟我走吧兄弟,這里太危險了!我?guī)愕揭粋€安全的地方!”
秦牧見他似乎還想伸手抓向自己的肩膀,連忙退后了一個身位,面露嫌棄之色。
似乎覺得不安全,又退后了一個身位。
“我現(xiàn)在覺得跟著你才最危險。”秦牧沒好氣道。
范澤眨眨眼,一臉不解:“怎么會呢兄弟,我是在救你啊。”
秦牧擺擺手:“你快走吧,我還有點事,暫時走不了。”
“為什么?”范澤瞪著清澈的眼睛,滿滿的疑惑。
秦牧頭痛的揉了揉眉心。
他怎么解釋?
總不能說他發(fā)現(xiàn)妖族的妖尊已經(jīng)被自己攻略了一萬遍,所以他打算留下來,看看能不能撈取更大的好處。
在經(jīng)過剛才的試探,秦牧已經(jīng)基本確定了一個事情。
那就是洛神韻雖然對他好感度為零,而且時而還抱有殺意。
但對方或許是受那一萬次攻略的影響,又或許是其他的原因,讓她不敢真的殺了自己。
不然就憑剛才那一句跪下,他就已經(jīng)死了一百遍了。
既然這么浪都沒事,那秦牧內(nèi)心就忍不住產(chǎn)生了一些大膽的想法。
洛神韻作為大乘期后期,身具一身逆天技能,修為更是通天徹地,可謂是這個充滿危機的仙俠世界的最粗大腿之一。
如果能抱緊這根大腿,那這個世界還不隨便他浪?
不過這個選擇雖然收益巨大,但風險也是巨大的。
萬一哪天洛神韻擺脫了那一萬次攻略的影響,又或者是找到了其他的辦法,他依然還是隨時都有被揚成灰燼的危險。
可俗話說的好,脫離平凡的唯一辦法,那就是擁抱風險。
他只是跟在洛神韻屁股后面拾了一點牙慧,就直接升到了金丹期。
這么猛的突破方式,要是連一點風險都不用承擔,那秦牧都覺得不夠心安理得。
當然,這一切都不是最關(guān)鍵的!
最關(guān)鍵的是,他現(xiàn)在就算想走,也不一定走的了........
洛神韻已經(jīng)認定自己是她的心魔了,她還能輕易放自己離開?
開玩笑!
她要是能這么輕易放自己離開,那她就不是妖尊洛神韻了!
“范澤,你真的不用管我,你快走吧。”秦牧嘆口氣,苦口婆心道:“再不走你一會就走不了了。”
誰料范澤態(tài)度也很堅決,一臉認真:“不行,今天就算是妖尊來了,我也絕對不會拋下你一個人離開!”
秦牧:“........”
秦牧看著范澤身后的那一抹血紅長裙,對他用力擠了擠眼。
范澤疑惑的撓了撓頭。
“怎么了兄弟,你眼睛不舒服嗎?還是你不相信我范澤說的話?”
“放心吧,今天誰都不可能讓我獨自離開,我說的!”
范澤又拍了拍胸脯,信誓旦旦道。
秦牧嘴角微抽,指了指他身后。
范澤眨眨眼,回頭看去。
一道血紅色的身影凌空而立,如天上高懸明日,在漫天血霧中大放光明,令人不敢直視。
范澤如同見鬼一般,眼眸和嘴巴都瞬間漲大,瞳孔驟縮如針,驚恐到了極致。
足足愣了好一會,他才僵硬的轉(zhuǎn)過身子,牙床打顫,結(jié)結(jié)巴巴道:“你你你你.......她她她她....我我我我......”
秦牧攤了攤手:“讓你走你不走,這下好了吧,走不了了。”
范澤臉龐抽搐了幾下,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喉嚨干澀道:
“我.....我現(xiàn)在走還來得及嗎.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