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在即將出墓園的時候,我看見了顧皖。
我后知后覺的想起來,顧皖媽媽也葬在這里。
腦海里莫名其妙的想起女人的話。
還挺巧的。
顧皖看見我,神色冷淡,像是沒看見我一樣。
我沒什么表情的要從她身邊離開。
顧皖拽住了我。
「秦紊。」
我沉默的看她。
顧皖笑了笑,說:「周洋想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,為我們的婚禮伴奏。」
「他聽說你很缺錢,所以彈一場,給你五十萬。」
顧皖話音剛落,我就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臉上。
在層層偽裝裂開了一道縫,我臉上的神情和十年前有些像:「顧皖,你也配?」
我背挺得筆直,定定的看她:「顧皖,你憑什么恨我?」
顧皖呼吸重了幾分,眼底有些紅,她緩慢的轉頭看我:「我憑什么不恨你?」
「如果不是你爸媽,如果不是秦家,我爸媽現在還活著好好地。」
「你用錢權壓我,讓我做你的狗。」
「秦紊,這些你不會都忘了吧?」
我扯了扯嘴角:「你爸被開除是地產公司的經理干的,沒有我,你媽早沒錢治病了,就連你現在得到的一切,不都是靠從我這里偷走的那筆錢嗎?」
時隔六年,我像是終于掙脫了當初對顧皖的濾鏡。
看清了她。
我平靜的說:「顧皖,如果恨我,能讓你好過一點,那你就恨吧。」
我抬起腳離開了顧皖。
我早已經分不清對顧皖的那些愛與恨,就像是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,我永遠解不開了。
我和顧皖之間,本來就是一道無解的題。
顧皖看著我的背影,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心慌得離開,就像是整個人都抽了一下似的,他沖動的喊我:「阿紊。」
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,我腳步頓了一下。
沒回頭。
顧皖沒再喊我,她想,也許她和我之間還會有很多時間。
一切都是她以為。
我曾經在知道自己即將面對死亡的時候,日夜跪在命運腳下想問問,我到底有什么錯要讓我過得如此痛苦?
也許是成年之前我過得太幸福,幸福是需要代價的。
不過命運總算對我仁慈一回。
顧皖和周洋結婚的消息在海市傳得火熱,畢竟年輕美貌的白手起家的商界新貴顧皖,與美國最大的華人家族周家唯一的兒子結婚的消息,確實值得關注。
于是,我死在了顧皖結婚的前一天。
死亡在接近的時候人都是有預料的,我躺在床上,給我唯一算得上朋友的兼職群的群主發了一條消息,麻煩她幫我處理一下后事,找一家殯儀館隨便燒了我,把骨灰灑到我爸媽的墓地附近就行。
在我緩慢的閉上眼睛的時候,我努力的想,也不知道三萬塊夠不夠群主幫我處理后事。
就在我心臟跳動的最后一下時,我聽到我的手機響了一下。
手機的消息鈴聲和我的心跳聲同步。
我隱隱有一種預感,消息是顧皖發給我的。
但是我再也沒辦法睜開眼看到了。
顧皖發消息說:「阿紊,我們忘記從前好不好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