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聰明的腦瓜寄存處——
五十八歲的陳南汐躺在病床上,奄奄一息。
她的丈夫許翊和他的白月光沈月,手牽手站在她的面前,深情對視。
“熬了這么多年,她總算是要死了,我們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。”
許翊鼻翼翕動,語氣中滿是激動。
“是啊翊哥,我們終于苦盡甘來了?!?/p>
沈月將頭輕輕靠在許翊的胸口,朝著病床上的陳南汐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。
許翊抬手輕撫著她的后背,深情開口:“小月,這些年,委屈你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陳南汐劇烈地喘息著,胸口似壓著一塊巨石,使得她拼了命也只能從喉嚨里發(fā)出一些破碎的聲音。
“陳姨,你占了我媽的位置這么多年,也夠本兒了,你就安心地去吧。”
陳南汐驀地睜大眼睛,死死地盯著許聰,這個她傾注了無數(shù)心血拉扯長大的兒子。
“你……你叫我什么?”
“陳姨啊,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,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?”
許聰雙手插兜,滿不在乎地一笑,轉頭看向許翊懷里的沈月。
“她才是我的親生母親?!?/p>
“沈……沈月?”陳南汐目眥欲裂。
“沒錯?!?/p>
許聰走到許翊和沈月身邊,伸手攬住了兩個人的肩膀勾唇一笑。
“我們三個才是真正的一家人,而你,只不過是個鳩占鵲巢的賤女人罷了。”
“好……好啊……”陳南汐“噗”地噴出一口鮮血,整個人似往無邊的深淵墜去。
她和許翊還有沈月是高中同班同學,高一新生入學那天,她對許翊一見鐘情。
自那天起,她就開啟了長達三年的舔狗生涯。
陳南汐家住縣城,從家到學校騎自行車只需要十幾分鐘。
她的爸爸是食品廠的廠長,媽媽是供銷社的主任,家庭條件自然是沒得說。
她是家里的老小,上面還有一個姐姐一個哥哥,從小就是千嬌萬寵般的存在。
而許翊和沈月都來自離縣城很遠的農村,家里條件都不好。
許翊更甚,他媽身體不好,常年癱瘓在床,他爸就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,一年到頭侍弄著家里的幾畝地,為數(shù)不多的收入大部分都給他媽買了藥。
更何況他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,就連許翊上學幾十塊錢的學費和書本費都是借來的。
因為離家遠需要住宿,每個星期回家一次。
在學校的時候,他連在食堂打飯的錢和票都沒有,只能求著打飯的大娘施舍點兒剩菜湯泡著從家里帶來的黑面饃饃吃。
陳南汐知道之后心疼的要命,每天都把自己的早飯悄悄省下來,帶到學校給許翊吃。
還把自己的零用錢全都給許翊,讓他用來在食堂打飯吃。
而許翊卻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個好臉色,成日將“君子不食嗟來之食”掛在嘴邊。
每次陳南汐給他早飯和錢票的時候,他都表現(xiàn)出一副人窮志不短的假清高模樣。
非要陳南汐腆著臉一直求他,他才會勉為其難地收下。
最后還會不勝其煩地警告陳南汐下次不許再這樣,他不會再收了。
可是,下次他還是同樣的說辭,同樣的表現(xiàn),同樣的照收不誤。
那個時候的陳南汐并不覺得這樣有什么問題,反而覺得許翊品質高潔,越發(fā)迷人。
只要他收了她的食物和錢票,她高興地做夢都能笑醒。
那個時候全校師生都知道陳南汐對許翊用情至深,唯有許翊本人無動于衷,說什么要以學業(yè)為重。
可是在高中畢業(yè)前夕,許翊卻突然找到陳南汐,問她愿不愿意跟他結婚。
陳南汐狂喜,覺得自己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,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。
可是沒想到卻遭到了她父母的強烈反對,從小要風得風,要雨得雨的陳南汐腦門兒一熱就跳了河。
許翊趁機跳下河把她抱了上來,還聲稱他碰了陳南汐的身子,愿意對她負責。
經(jīng)此一鬧,陳南汐的父母心灰意冷,表示不再管她。
就這樣,陳南汐歡歡喜喜地跟著許翊回到了鄉(xiāng)下農村的家。
連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,就承擔起了照顧一家老小的職責。
許詡幾句甜言蜜語就打消了她參加高考的念頭,老老實實地在家當起了他的后盾。
許翊卻以優(yōu)異的成績考上了大學,緊接著畢業(yè)參加工作,幾乎不怎么回家。
就算是回家,也以太累為由,拒絕跟她同房。
突然有一天,許翊從外面抱回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,說是在回家的路上撿的。
結婚多年,一直沒能有自己的孩子,陳南汐把孩子抱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了。
許翊觀察著她的表情,趁機攬住她的肩,說他這些年工作忙,確實忽略她了,要不然就把孩子收養(yǎng)了。
一來給她做個伴兒,讓她有個寄托,二來也堵堵外頭那些人的嘴。
這難得的溫存讓陳南汐瞬間就昏了頭腦,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。
從那之后,許翊回家的次數(shù)明顯增多了,每次也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,跟她一起哄孩子。
陳南汐以為她和許翊的關系會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得到改善,更加盡心盡力地照顧孩子還有這個家。
可是好景不長,孩子得了嚴重的肝病,配型成功后,陳南汐想也不想地就把自己的肝割下來給孩子換上。
后來,孩子的病好了,她的身體卻垮了。
少了一半的肝,再加上長年的勞累,年紀輕輕的,她便已渾身病痛,滿頭白發(fā)。
好在孩子懂事聽話,許翊也時不時地回家,讓她覺得這一切都值得。
然而,在生命的最后時刻,她才明白,她這一生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……
“陳南汐,你發(fā)什么愣呢?到底愿不愿意給個痛快話。”
原本陷入無邊冰冷黑暗的陳南汐突然感覺眼前一亮,身上也暖洋洋的。
她睜開眼睛四下打量,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涼氣,緊接著又是一陣狂喜。
她這是……重生了?
此時此刻的陳南汐,正站在高中操場上的籃球筐下面,落日的余輝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。
在她的對面,站著一個眉目清秀,卻渾身補丁的男生。
他眉頭微蹙,眼底盛滿了不耐。
不是學生時代的許翊又是誰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