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吻,將我帶入了玄之又玄的境界。
似夢似醒之間,我感到一陣暖意,將我包裹。
我貪戀這一晌歡愉,沉醉不知歸路……
再醒來,我發現自己躺在皇叔的白玉床上,身上蓋著他的金色袈裟。
抬起手,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。
——皇叔沒有碰我。
我無比失落,回想著沉睡前那一幕,一時心緒難平。
就連慈悲為懷的梵圻,也認為我是一個災星,不愿意碰我嗎?
我惶惶然回到自己的公主殿,坐在廊下心下陣陣難過。
“這七天你一直不在,原來是去了皇叔那里。”
暨時卿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,我轉頭望去。
不知何時他站在了我的身后,正看著我手中的袈裟,眼神晦澀。
我蜷起手心,沒有解釋。
這幾天,手背上的血契印記又淡了幾分。
很快我就要離開了,他怎么想,也無所謂了。
我沒有理會他,自顧自走入寢殿中,他卻亦步亦趨的跟了上來。
“我今夜宿在此處。”暨時卿的話語里,是難得的耐心。
我躺進床榻,淡聲拒絕。
“不必,我累了,想一個人休息。”
暨時卿卻悉心為我整理好床褥,又用仙術點燃我喜歡的冷香掛在床的四角。
做完這些,他才坐到床榻邊緣,柔情滿目的看著我。
“我在床邊陪著你,你睡吧。”
月光下,他是如此好看,又是如此溫柔,讓我幾乎要沉醉。
但我瞥見他的衣袖上有一株含羞草紋繡。
剛剛有些暖意的心,又徹底涼了下去。
我偏過頭,不去看那刺眼的繡花。
我沒有再去回應他,只放下了床幔,將他隔在簾子外面。
半夜醒來,我有些口渴起身拿水。
剛撩開床幔,暨時卿已將茶杯遞到我嘴邊。
我僵愣住,張著嘴碰到杯沿,并沒有喝下。
“公主,你說的話還算數嗎?”
暨時卿忽然湊近,唇瓣幾乎要貼到我的唇。
“什么?”
不待我問清楚,他的吻輕輕落下來。
我終于明白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——
是我之前說不等大婚,要與他提前雙修。
如果是從前,他今天這般主動,我一定會欣喜若狂。
但現在,一想到他在七彩玉蓮中和凩芷做的事,我就感到膈應得很。
遲來的情深,比草賤。
我不愿和一個有二心的男人肌膚相親,我用力推開了他。
“今日太累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他看著我認真的樣子,垂下了眼眸,聲音里似乎有一些失落。
“我明日再來陪你。”
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漸行漸遠,我躺在床上,心里一片潮濕。
太遲了。
他的溫柔來得太遲,而我已經決意放棄。
我的眼淚簌簌流下。
不知是為他遲來的深情,還是為我破碎又清醒的愛情。
睡得迷迷糊糊間,我到了一處煙霧繚繞的地方。
伸手揮散云霧,牌匾上顯現出“華夢引”三個古樸大字,旁邊的石碑則刻著“暨時卿”。
我這才明白,這是到了暨時卿的夢境之中。
我和他結契千年,從未心意相通。
如今我們血契都要散了,卻不知為何,忽然連上了。
雖然奇怪,我還是踏足進去。
一路上,含羞草盛放滿地,每一株都枝條舒展,綠意盎然。
我暗自心驚,在夢里暨時卿心心念念的,竟然全是凩芷。
他對她的心意,昭然若揭。
可暨時卿才認識她一個月,就對她情根深種。
而我和他朝夕相處千年,為他付出一切,卻不過爾爾。
快走出草叢之時,我看見暨時卿站在一棵大樹下,和那樹妖對話。
“少主明明不喜歡錦韻公主,為什么還要和她雙修?”
暨時卿的聲音,一字一句傳入我耳中。
“我是她的契約獸,契約獸只有和主人先雙修,才能和心愛之人雙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