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耗盡最后一絲仙力，我才收手。
我離開時，奈何橋上，原本和“遲硯”并列的“云蓮”變得模糊不清。
是夜，遲硯來到東殿，就看到我孤零零地坐在空蕩的床榻上。
他的心莫名一悸，卻還是開口說道：“我已向昆侖境遞了婚書，打算娶紫菀為妻。”
我空洞的眼睛這才看向他。
男人一如既往的冷峻矜貴，但此時的他，已不再是我的遲硯了。
見我沒有回答，遲硯忍不住又道：“紫菀是我的救命恩人，她不能為妃為妾，所以往后她為妖后，而你，只是一個侍妾。”
我死寂的雙眸依舊不起一絲波瀾。
“你開心就好。”
我低頭，凝視自己已經趨近虛弱的身體。
今日之后，僅剩一日，我這具身體便會徹底死去。
我怎么還會在乎是侍妾，還是他的妖后呢？
遲硯修長的手落在我的臉上，逼我直視他。
“像你這副半死不活，干瘦丑陋的一張臉，當初天族太子到底看中你哪兒？”
在他譏諷的目光中，我說不出一句話。
遲硯只覺無趣，將我推開后，又命人召來了紫菀。
兩個人在東殿旁的宮中嬉笑玩樂，他們的對話，所做的事都清晰地傳入我耳中。
“阿硯，我們即將大婚，我想要你像人界那般的十里紅妝那般迎娶我。”
“我還要宴請四海八荒的仙妖都參加你我的婚事，要你對外宣布，你從未喜歡過我姐姐，好嗎？”
“好。”
……
這一夜，我徹夜未眠。
一千年前，遲硯還是魚龍一組中最前途無量的青年，而我僅是一個人神結合的私生女。
那時，我常被昆侖境的人欺負，是遲硯一次次救我于危難中。
我們在一起后，遲硯在躍龍門前，把他胸口的唯一一片護心鱗給了我。
當時他說：“云蓮，你將我的護心鱗佩戴好，等我成為真正的龍，我就讓你風風光光的嫁給我。”
我從懷里拿出那片護心鱗，原本金光閃閃的鱗片如今已黯然失色，變得灰蒙蒙的。
因為遲硯收回了上面他所有的妖力。
這片護心鱗如今已經變成死物，可是我卻始終舍不得丟棄。
天明后，妖族婢女開始裝扮整個龍極殿。
我聽到他們竊竊私語：“不是說妖皇最愛的人是天山神女嗎？怎么現在要娶她的妹妹紫菀了？”
“你懂什么，天山神女就是殘花敗柳，再愛能有多愛？妖皇怎么會喜歡被別的男人碰過的女人。”
“再說了，你們沒有看到現在天山神女那副枯槁的樣子嗎？就連人界的普通女子都不如，若我是妖皇，也不會再喜歡她。”
是啊。
再愛能有多愛？
人間千年尚且有人違背初心，何況妖神上萬年的生命？
這時，一道傳音過來，是母親。
“云蓮，三日后，便是天山圣母的即位儀式，你還不速回昆侖境？”
母親本以為我所說的不再相見只是在置氣，可沒想到一連幾日，我都沒有回昆侖境，連幻神果也忘了帶給她。
我沒有回應母親的傳音，而是默默地掐斷了兩個人的聯系。
我明白母親并非真心希望我繼位，而是想讓我替妹妹承受天雷。
可明天日落，奈何橋出現之時，我就會永遠離開。
繼任天山圣母的天雷只能妹妹自己去抗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