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命仙君前來芳菲谷尋找失散多年的孩子那日,未婚夫君將我鎖在木屋里,剝去衣裳。
他說遠去天宮萬里,擔心我不守婦道。
我認母心切,可又猶豫明日就是我們的大婚。
直到一陣白光閃現,許多字映入眼簾。
【芳婼快跑!什么狗屁婦道,他根本就沒想要娶你!】
【司命仙君是你親生母親,祁非白是想借機毀了你清白,偷走你的命格,換給那魔族妖女!】
【等到你徹底被他占有,換命之術大成,就會被他棄如敝履,扔進魔谷里煉成藥丹!】
我渾身發抖,嚇得將祁非白踹下床。
他眼中寒光一凜:“婼兒,你怎么了?”
1.
“你不愛我了嗎?若是真的愛我,又何必等到大婚那一日,莫非你是與人有染?”
他抓起我的手腕,陰冷的目光在看到守宮砂的那一刻才軟了下來。
可我也借機看清了手腕之上一道細細的疤痕。
一滴血正沿著肌膚蜿蜒而下。
險些就要落在祁非白的衣袍上。
仔細一看,那件衣袍上的紋路,分明是復雜的符咒!
我的心涼了一截。
我自小喪母,被祁非白的母親收養。
養母臨死之前將我托付給祁非白。
“婼兒,好孩子,你是我看著長大的。非白性子純良,讓他代替娘照顧你一輩子吧。”
養母一手將我養大,待我如親生女兒一般。
她的臨終之托我不忍拒絕,況且祁非白與我青梅竹馬,我心里亦有他。
母親死后,我們二人在芳菲谷中相依為命。我身無靈根無法修煉,是祁非白每日起早貪黑,采摘靈草靈藥換錢。
他歸來時,往往勞累不堪,可仍舊記得給我帶一支沾著露水的芍藥花。
“婼兒,待我修煉大成,就為你將這芍藥栽滿芳菲谷。”
這樣好的祁非白,怎么把我丟進魔谷?
我顫抖著擦去手腕上沒來得及滴落的血滴,翻身就想逃。
“非白,我今日身子不適,能不能…”
可平日里對我溫柔體貼的祁非白,今日卻不依不撓:“婼兒,你忍一忍就好了,女人都是有這一遭的。”
我實在忍受不住,揚聲道:“祁非白,我懷孕了!”
他一愣,反手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。
“賤婦,你竟然真的與人有染?”
他用力揉搓我的守宮砂,果然將紅泥揉了下來。
我捂著臉哭喊:“半月前你大醉而歸,強行要了我,我不忍你難受,誰知…”
祁非白的臉色由青轉紅,漸漸亮了起來。
“婼兒,你說的是真的嗎,你當真懷孕了!”
他急匆匆出門尋找醫女。
我長出一口氣,將散落一地的衣裳穿了起來。
怔怔地盯著桌上養母的牌位,不由得落淚。
怎么娘親一走,這一切就變了呢?
白光又一次出現,密密麻麻的字閃過。
【女主你糊涂啊!你那個養母本來就把你當童養媳養的,她故意不告訴你你的親生母親是誰,就是想讓你陪著她兒子一輩子!】
【祁非白多年來也根本不是外出采藥,都是和那妖女廝混在一處。甚至送給你的芍藥花,都是只生長在魔谷之中。】
【可惜晚了啊,女主都懷孕了,這下肯定要被孩子拴住了吧…都是這套路,看得人一股無名火!】
【懷孕?那慘了,恐怕生剖她孩子給妖女煉藥的劇情要提前了啊啊啊。】
2.
我當即踹翻火盆,臨走前還把母親的牌位扔在了地上。
其實我是騙祁非白的,那一夜我與他確實荒唐了一夜,可我沒有懷孕。
我拼命地跑,跌倒在地上,掌心一片血肉模糊也不肯停下。
心臟劇烈跳動,終于在最后一刻趕上了司命仙君的車駕。
【乖乖女鵝,媽媽給你吹吹…欸?她怎么誤打誤撞地找到親媽了?】
穿著鮫紗白衣的仙人端坐在鸞駕中,美得出塵脫俗。
在她的腳下,一個少女哽咽道:“母親,孩兒等了您這么多年,終于等到了…”
她顫抖著從懷里摸出一片小布條。
我眉頭一跳,那正是我多件不離身的、出生時襁褓中帶著的布條。
前幾日不知為何丟了,祁非白還說他沒見過。
原來是被他拿去給這個冒牌貨當證物了!
看到布條的那一刻,司命伸出了手。
她拉住那妖女,眼眶通紅:“好孩子,這布條是我當初親手系在你的襁褓之中的,錯不了了。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叫阿芙…”
她怯怯地撲進司命懷里,滿眼孺慕。
我僵在原地,渾身發冷。
【來不及了,布條果然被渣男偷走了,這無恥的小偷!可是換命還沒成功,女主的血還是鳳凰真血,這才是認母的關鍵吧!】
【寶寶別怕,快把你的血給媽媽看!媽媽想你想了幾百年,要是被她知道渣男做的那些爛事,還不把他撕了喂狗?】
【女主別是還喜歡男主,心軟了吧…不要啊!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!!!】
發紅加粗的幾個字把我的理智拉了回來。
是啊,換命之術已經給我設法破壞。
這些怪字里所說的那些命運,興許也能被我改變?
想到這里,我上前一步,跪在阿芙的旁邊大聲道:“母親,我才是您的女兒!”
抱在一起的兩人都是一愣。
僅僅一瞬,司命便恢復了清冷的模樣。
“這位小娘子,方才大家都看見了,阿芙拿出了襁褓中的信物。你說你才是我的女兒,那你有什么?”
阿芙咬牙切齒地盯著我。
但她篤信我證明不了自己,輕蔑道:“無非是眼見著潑天的富貴,妄想渾水摸魚罷了。”
我挽起袖子:“我沒有信物,但我的血能證明。”
司命的眼神頓時深沉。
3.
真凰一族,血脈特殊。惟有真凰之血才能相融于水中,凝成鳳凰印記。
司命聲音沉沉:“芳婼,你可想好了?今日你的血若是不能與我相融,那便是欺瞞上仙,我饒你不得。”
我點點頭,剛要劃破手臂,去被人拉住。
祁非白冷笑著看我。
“婼兒,別胡鬧了。我知道機近日心神不寧,可也不能昏頭到嚷著自己是仙君之女吧?”
“這芳菲谷中誰人不知,你連靈根都沒有,怎么會是仙君的女兒呢?”
他一說,圍觀的人們也議論紛紛。
“是啊,司命仙君怎么會有個連靈根都沒有的孩子?”
“可是,你們不覺得芳婼跟仙君眉眼之間還真有幾分相像嗎?”
祁非白趁機將我桎梏住,溫柔地摸著我的背:“婼兒乖,你不是懷孕了嗎?我已請來醫女,為你好好診治。”
阿芙得意洋洋地笑。
“與人無媒茍合,還有了孩子,仙君如何生得出這樣放蕩的女兒?”
司命一臉失望,轉身走上鸞駕。
阿芙緊跟在她身后。
我無力地放下手,眼看著鸞駕就要離開,急得落淚。
難道還是逃不脫宿命嗎?
我真的要被逼委身于祁非白,成為他和阿芙愛情的背景,最后孤苦伶仃地死去嗎?
可我甚至還沒和我的親生母親相認。
我不甘心…
【芳婼快咬他,快跑!還能追上司命,還有希望,不要放棄自己啊!】
我低下頭,狠狠地咬向祁非白的虎口。
鮮血直流,可我不肯松口。
他終于吃痛放了手,將我甩了出去。
我踉踉蹌蹌地追上即將遠去的鸞駕。
“仙君,我愿以性命擔保,我真的是你的女兒!若是我的血不能證明,那便血濺此地,以死謝罪!”
“可您不能不看便定我的罪。”
司命不為所動。
我狼狽地跌倒,淚水混進塵土里。
又過了片刻,一雙潔白的素履出現在我眼前。
司命伸出手,輕聲道:“我現在倒是有幾分相信了。芳婼,你身上有我的影子。”
一碗清水被送了上來。
司命率先割破手指,一滴血落入水中。
我也咬破手指,血順著碗沿相遇,碰撞。
又親密地交融在一起。
漸漸凝成了璀璨的鳳凰印記,閃耀在所有人的眼睛里。
眼淚奪眶而出,我釋然地跌坐在地上,心跳如擂。
竟然是真的。
那些怪字說得都是真的!
我真的是司命的女兒!
司命怔愣住,許久才如夢初醒,顫著手抱住我。
溫熱的淚水落在我的脖頸:“芳婼,婼兒,你真的是我的女兒…這些年,你都受了多少苦?”
她的懷抱溫暖滾燙,轉瞬間卻又抽離。
祁非白端正地跪下,帶著恨意的眼神從我身上劃過。
“仙君容秉,芳婼的血能與您相融,可不代表阿芙的血就不行。”
“昨日我親眼看見,芳婼鬼鬼祟祟服下藥丹。世間有換命之術,說不定是芳婼嫉妒阿芙,故意想換走她的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