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進去時,只有堂姐一個人。
她穿著大紅嫁衣坐在床上,一臉嬌羞。
我倆寒暄了幾句,在確定無人之后。
我悄聲問她:「姐,他們有沒有跟你說嫁到哪里啊?」
堂姐疑惑地搖搖頭。
「不是不能問嗎?到了就知道了。」
「村長說男方三十多歲,有錢,很疼老婆,我還看過照片,看著還不錯。」
堂姐說著臉上泛起了紅暈。
我說:「姐,你不覺得奇怪嗎?嫁出去的姐姐從來沒回來過?」
「她們沒回來,可有幾個識字的都寄信回來了。」
這倒是,那些信我也看到過,確實是她們寫的。
內容都差不多,衣食無憂,相夫教子,有些還到處旅游。
見我不作聲,堂姐拍著我的手安慰。
「小雅,你還想不明白嗎?」
「這么高的彩禮,咱們爸媽是在賣女兒。」
「出了村子,這情分就斷了,不回來也罷。」
是這個理,沒想到堂姐還看得挺通透。
「小雅、小雅……」
我媽又在外面催了。
臨要走,我忙問出最后一個問題。
「姐,這些天,你家人是不是緊緊盯著你?」
堂姐眼里閃過驚疑,很快又釋然。
「是啊,可能想著以后見不到了,他們時時都圍著我轉,畢竟是一家人。」
「姐,你害怕嗎?」
堂姐笑了:「嫁人是喜事,還是自己的家人送嫁,有什么好怕的?
下個月就到你了,你就等著做個美美的新娘子。」
我不敢跟她說紙條的事,因為太突然了,我自己都還沒弄清楚呢!
從堂姐家出來,我就跟我媽回家了。
路上,我都在想紙條的事。
這讓我第一次對出嫁的事產生了懷疑。
對我而言,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待嫁。
警示人讓我逃,意思就是「逃」這件事情比出嫁還重要。
那么「逃」的原因是我要嫁的人有問題嗎?
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只好又去想送紙條的人。
她到底是為我好?還是惡作劇?
為我好,那她一定知道什么秘密,且關乎我的安危。
如果是惡作劇,又是出于什么心理?
因為嫉妒我彩禮高、要嫁的男人有錢,所以故弄玄虛讓我逃,等我被抓住,好看我的笑話?
想來想去,還是覺得為我好的可能性更大。
村里識字的人不多,大多是集中在我們這一輩。
好多年前,有個迷路的大學生在我們村待過半年,她曾教我們這些孩子認過字。
半年后她就走了,從此再沒外鄉人來過。
這樣想來,范圍就縮小了很多。
塞紙條需要與我近身,仔細回想了一下。
今天會寫字又與我近過身的,只有我二姐和坐一桌吃飯的柳花、小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