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啊行風,給本小姐咬死她!”
“怕……怕!”
刑部尚書后宅,幾個華衣少女正興奮地圍著一個巨大的籠子,一邊歡呼一邊鼓掌。
籠子里赫然是一位約莫十五六歲的瘦弱女孩,瞪著大大的眼睛,驚恐地看著面前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碩大狼犬,嚇得渾身顫抖,連淚都流不出來,口齒不清地向籠外的少女求救。
“一個傻子,占了翊之哥哥正妻之位這么多年,實在是便宜你了。”
少女容貌嬌美,一身流光溢彩的華美衣衫跟籠子里衣不蔽體的女孩形成鮮明對比,上挑的眼角卻無端顯出幾絲怨毒,好整以暇地坐在籠子前看著里面的好戲。
“汪!”
眼見狼犬向自己撲來,可憐籠里的女孩細胳膊細腿,根本難以抵擋狼犬攻勢,一不小心被餓極了的狼犬猛地咬在脖子上,留下兩排血窟窿,發出凄歷的慘叫。
鮮血飛濺出籠,飆到了旁邊看好戲的一群人身上,有膽小的丫鬟“媽呀”一聲,嚇得跳了起來。
“這……小姐,再怎么說這傻子也是正兒八經的世子妃,萬一就這么死了,是否有些……”
旁邊的貼身丫鬟有些擔心,卻只聽靳若雪輕蔑笑道:“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,你們還不知道吧,那傻子爹娘前兩日在戰場上死了,被戰馬踏過去,連尸身都不剩!”
聞言,籠子里奄奄一息的少女猛地發出一絲哀鳴,拼盡全力伸手夠向戰場的方向,無意識地留下兩行眼淚,嘴里麻木地重復著:“爹……娘……”
“喲,你這傻子居然能聽懂本小姐的話?”
靳若雪踱到少女身邊,踩住她伸出籠子外的手,用力碾了碾,冷笑道:“謝清顏,這世上再沒有人能來救你了。”
“我要跟翊之哥哥成婚了,你死了,我就會被抬為正妻。到時候,就用你的血為我們大婚的紅綢染色怎么樣啊?”
充滿惡意的尖銳笑聲傳進少女耳朵里,她猛地瑟縮一下,目光呆滯,慢慢放下了手,不再抵抗還要撲上來撕咬自己的狼犬。
她好痛啊,喉嚨一直在流血,根本止不住。
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在欺負她……
如果就這樣死了,是不是就能見到爹娘了。
見籠里的少女逐漸沒了生息,眼神失焦,靳若雪覺得沒趣,懶散地揮了揮手,“行風,把她吃了吧。”
隨后警告似的環視一圈:“世子妃是一時不留心被發狂的狼犬咬死的,你們可記住了?”
周圍的丫鬟一陣顫栗,低頭應諾:“是,表小姐。”
“轟隆!”
原本晴朗的好天氣驟然降下一道驚雷。
與此同時,剛剛還兇殘無比的狼犬突然夾起了尾巴,嗚嗚叫著拼命想掏出籠子。
若仔細看能發現,狼犬眼中滿是恐懼,拼命逃離的正是謝清顏尸體的方向。
靳若雪不耐地皺起眉頭,折返回去狠狠踢了一下籠子,“本小姐叫你把她吃了,你是聾的不成?”
話音剛落,原本趴在地上的死尸猛地伸手抓住靳若雪的腳腕,慢慢抬頭,露出一張沾滿鮮血的臉,脖子上還留著兩列可怖的血窟窿。
由于失血過多,謝清顏臉色異常蒼白,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,發髻凌亂,猶如從地獄里爬上來的厲鬼。
“啊!!!!!”
靳若雪猝不及防,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,看清謝清顏臉的一瞬間嚇得面無血色,但又很快反應過來,咬牙切齒罵道:“***,敢裝死嚇唬本小姐?你找死!”
剛從混沌中蘇醒的謝清顏挑了挑眉。
上一個敢跟她大小聲的人,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幾輪了。
可眼前的華服少女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來臨,回頭沖著自己呆若木雞的丫鬟大喊:“你們都是死的不成?還不快過來把這***給我拉走!”
“噓……”
謝清顏用自己沾滿血污的手指點在靳若雪嘴唇上,唇邊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,眼底卻一片冰冷,輕聲道:“小美人兒,我剛醒,你吵的我腦袋疼。”
“要是再說一個字,我就讓這條狗嘗嘗你這一身嬌皮嫩肉的味道。
說著,謝清顏猛地一拽,生生把靳若雪一條腿拽進籠子里,周圍的丫鬟一半試圖去抓謝清顏,一半試圖把靳若雪從她手里扯出來,疼的靳若雪不顧形象地大喊。
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傻子折了面子,讓靳若雪暴怒,一時間竟沒發覺謝清顏說話居然跟正常人一般無二了。
“***!你敢這么跟本小姐說話,本小姐扒了你的……”
話音未落,謝清顏輕輕蹙起兩條細眉,抓著半人高的狼犬猶如拎一只小雞崽,拎到靳若雪面前,開口:“咬吧。”
靳若雪柳眉倒豎,怒喝行風:“吃里扒外的畜生,本小姐養了你兩年,你敢……啊!!!”
行風長大嘴巴狠狠咬上去,根本不管自己主人在說什么,它只知道自己要是不按照這個身邊縈繞著可怕氣場的女人說的做,自己一定會下場很慘。
“松口……該死的畜生,松口啊……”
靳若雪疼得幾乎暈厥,嘴唇瞬間失了血色,身后的丫鬟居然還試圖把自己從狗嘴里扯出來,氣得靳若雪扯著嗓子喊,“鑰匙!還不去找鑰匙!”
丫鬟這才如夢初醒,慌張地去旁邊的矮幾上拿出鑰匙,戰戰兢兢地開了門。
謝清顏撐著地面站起來,踩在自己的血里俯下身,用手背拍了拍靳若雪蒼白的臉蛋,輕笑道:“多謝了小美人兒,徒手弄開這玩意兒還真有點費勁。”
隨后閑庭信步地離開,留下一串深深淺淺的血腳印。
丫鬟終于掰開了行風的狗嘴,把靳若雪解救出來。
靳若雪被急急的送回自己的院里看府醫,臨走前咬牙切齒地吩咐:“給我……把她抓回來……”
可這一次,身邊的丫鬟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怕的誰也沒動。
她們看的分明,這哪是之前那個傻子謝清顏啊。
這分明是從陰曹地府爬上來的惡鬼。
另一邊,謝清顏還沒搞清楚狀況,憑著肌肉記憶往自己的院子里走,下意識掐指推演了一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。
自己不是因為強行推演天命,承擔了整個位面的因果而神魂俱滅了嗎,怎么會變成這個跟她同名同姓的小丫頭。
看到結果的瞬間,謝清顏愣住了。
她竟然穿越到了五年之后。
而且還到了大虞國鎮國將軍的嫡女的身上。
該說不說,這具身體的命格頂頂好,甚至比她前世玄術師的命格更甚。
五相相生,歸鸞引鳳,紫薇當道,天地共助。
簡而言之,就是老天爺含在嘴里怕化了,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寶貝珠子,在誰身邊,讓誰發家致富飛黃騰達,唯一的缺點是,由于天生少了一魂一魄,是個傻子。
只是不知道為什么,明明是大富大貴一生順遂之命格,卻偏偏含冤而死,實在是可疑。
謝清顏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傷口,嘲諷一笑。
當初原主被算出命格極好,能救病入膏肓的瑞王府世子爺,大虞皇帝三召謝大將軍入宮,瑞王爺又指天發誓定會好好對待這位癡傻的兒媳婦,才八抬大轎地把謝清顏娶進門。
一年后病好了,王府變臉了,明里暗里嫌棄原主是個傻子。
此刻謝將軍與夫人正在戰場上浴血殺敵,根本不知道自己千嬌百寵的小女兒正被如此欺負,甚至在二老死后,謝清顏更是被王府表小姐靳若雪縱惡犬撕咬致死。
謝清顏嘲諷地勾唇。
瑞王府啊,要有滅頂之災了呢。
也是么,欺負了老天爺的寶貝疙瘩……
遭天譴,是必然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