嬤嬤找到我的時候,李琰已經(jīng)走了。
「太子妃,您可嚇?biāo)览吓恕!顾贝掖业嘏苓M(jìn)來,見我安然無恙,才松了口氣。
我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說。
這東宮里所有人都害怕李琰。
連嬤嬤見了他都不敢抬頭看他,仿佛他是會吃人的老虎。
可我覺得他們都錯了。
李琰長得好看,應(yīng)該天天盯著他看才是。
自從我在勤政殿睡了一夜后,宮里便再沒人攔著我去找他。
可他也不是日日都愿意見我。
更沒再讓我陪他在勤政殿里睡覺。
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夜里我又踢了被子,讓他覺得我睡覺不老實(shí)。
不過也沒關(guān)系。
只要能經(jīng)常見到他也是極好。
「太子妃,今日不能進(jìn)去。」勤政殿外的宮人將我攔下來。
我的腦袋一下子耷拉下來。
這時殿中突然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,嚇得我面前的宮人渾身一顫。
我倒是習(xí)慣了。
庶妹也愛摔東西。
我走上前去,剛想趴在門上看看李琰是不是在哭,便被宮人攔了下來。
他此時連手指都在發(fā)顫:「太子妃快回去吧,殿下犯病了。」
「殿下生病了?」
那我更不能回去了。
我從嬤嬤手里拿過裝了點(diǎn)心的食盒,不顧他們的阻攔推開了門。
只見殿內(nèi)一片狼藉,李琰頹然地坐在案前,繡了錦花繁文的玄色衣袍有些凌亂。
不同于他往日的驕矜冷漠,此時額頭垂下的一縷頭發(fā)和發(fā)紅的眼尾讓他此時看起來有些癲狂。
「太子殿下。」我輕輕走進(jìn)去,小聲喚他。
門內(nèi)有幾個跪俯在地上的宮人,見我進(jìn)來后,連忙連滾帶爬跑了出去。
這時李琰抬起頭來,眼尾一片猩紅。
似乎是極努力地要看清我,他瞇著眼抬手揉了揉腦袋。
還沒等我走過去,他低吼道:「給我滾出去!」
嬤嬤連忙跑進(jìn)來拉我,想將我拉出去。
我掙脫嬤嬤的手,拎著食盒走上前去,朝他眨了眨眼睛:「太子殿下,今日我做了好吃的桂花酥,你要不要嘗嘗?」
他看向我,目光沉沉,一手按著腦袋皺緊眉頭。
「你是不是腦袋疼?」我連忙將食盒放下,繞到他身后,「我給你揉揉。」
說著我在嬤嬤震驚的目光下,抬手放到了李琰的腦袋上。
學(xué)著娘親給爹爹揉腦袋那般揉了起來。
我一邊揉一邊吹氣:「太子殿下,還疼不疼?」
他沒說話。
嬤嬤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悄悄退了出去。
過了很久,李琰才抬手捉住了我的手。
「跟誰學(xué)的?」他的聲音不像是剛剛那般,沙沙啞啞的,有種說不出的好聽。
我乖乖答道:「跟娘親學(xué)的,爹爹以前也總是會頭疼。」
往日我提到爹爹的時候,李琰總是會繼續(xù)問我?guī)拙渌氖虑椤?/p>
這次他卻沒再問。
只留下了桂花酥便讓我早點(diǎn)回去。
后來我才知道,他自幼便有這頭疼的病。
嬤嬤跟我說,宮里的人都知道,他犯病的時候像個瘋子。
不少宮人都死在他犯病的時候。
「日后您可要小心些。」嬤嬤有些后怕地叮囑我。
我搖頭:「若是我不給他揉揉,他豈不是更痛?」
嬤嬤見說服不了我,也就沒再提。
接下來的日子還是如常。
沒過幾日,便等來了一道廢黜太子的圣旨。
我不明白廢黜是什么意思。
「日后太子便不是太子了。」嬤嬤一臉愁容地對我解釋。
我抬頭看她:「那他是誰?」
「是李琰。」
我還是不明白。
李琰本來就是李琰啊。
這日我在勤政殿里等了很久很久,才等到有人把李琰抬進(jìn)來。
他的衣服上都是血,嚇得我的手一時不知道該放在這兒。
只能看著人進(jìn)進(jìn)出出。
最后婢女們給他換了件干爽的衣裳后全都退了出去。
「你哭什么?」躺在床上的李琰側(cè)頭看我。
我吸了吸鼻子,哽咽地問他:「你疼不疼啊?」
他長長的睫毛顫了顫,眸子里是深不見底的黑。
「你不知道今日嗎?」他將我拉過去,一手掐在我脖子上,聲音低沉,「你父親將你嫁給我是什么心思,你不明白嗎?」
我嚇得愣了一下。
隨即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
「我明白。」我?guī)е耷唬÷暤溃甘俏腋赣H說,我喜歡你,愿意嫁給你。」
他的眼眸輕顫,輕輕松了手。
我趴在他身上,小心翼翼問了他一月前大婚之夜就想問的問題:
「太子殿下,你是不是嫌?jì)剫劚浚辉敢馊⑽遥俊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