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吟打量著蘇昭昭。
如今她錦衣玉食,穿著絕美的長裙,滿頭金翠一概不少,早沒了前世可憐的樣子。
說到前世,云吟就想起,前世她與蘇昭昭那寥寥幾次的交集。
除了蘇昭昭上山時的初見,就只有她與君知珩頂下婚期后見過一次。
那時,蘇昭昭攔在云吟面前。
“我知道,你是金尊玉貴的大師姐,我只是一個外門弟子,但情之一字不是講究般配的,只要兩心相悅,誰都有追求愛的權(quán)利。”
蘇昭昭說著便跑開了,云吟卻莫名其妙。
后來聽說她去向君知珩表露真心,被君知珩以‘有辱師門’的罪名罰去了戒律司。
再后來,便是蘇昭昭自縊而亡的消息。
云吟眼底暗了暗,眼前,蘇昭昭卻迎上前來朝她一禮。
“你就是大師姐吧?”
“這些日子因為我的傷,師尊總陪著昭昭冷落了師姐,昭昭向師姐道歉。”
蘇昭昭說著,看向云吟的眼底卻滿是打量。
云吟微微點頭,不想和她多說什么,便只道:“你初到宗門,師尊照顧你是應該,不必道歉。”
她說完就想走,蘇昭昭卻上前直接握住她的手道。
“師姐,我聽聞,從前師尊對你極好。”
不等云吟回答,蘇昭昭便嘆了口氣。
“真羨慕師姐,是宗門的佼佼者,不像我,自幼被嫡母欺辱,若不是師尊救我,那天,我怕是就被嫡母打死了。”
“如此說來,師尊于我,真的如救世英雄一般。”
云吟懶得再聽:“如今師尊對你好,從前的事便別再想了。”
她說著就要掙開蘇昭昭的手,誰知剛一動,卻見蘇昭昭驚叫一聲,跌坐在地。
云吟還沒反應過來,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后冷冷響起。
“你在做什么?!”
云吟回頭,就見果然是君知珩。
心底一沉,她連忙跪下:“弟子見過師尊。”
君知珩幾步上前,眼底閃著慍色,先一步將蘇昭昭扶起。
而蘇昭昭的眼淚則是瞬間奪眶而出。
“師尊,昭昭沒事的,是昭昭想和師姐說話,卻打擾了師姐,師姐這才推了我一下。”
說著,蘇昭昭又楚楚可憐地看著君知珩道:“師尊,我是不是惹師姐不悅了?”
云吟心底驟然一沉,果然就見君知珩眼底的怒意更甚。
他沉聲呵道:“對師妹冷眼相待,你就是這么做大師姐的?”
云吟知道解釋無用,索性低下頭。
“弟子德行有虧,自請去戒律司領罰。”
君知珩不語,視線在她身上停留許久,才到。
“那便杖責一百,小懲大誡,以儆效尤。”
杖責的‘杖’是用帶著雷霆之力的權(quán)杖,普通弟子哪怕只受一杖都會臥床不起。
云吟沒想到自己只是對蘇昭昭態(tài)度冷淡一點,君知珩就對她如此狠心。
云吟緊了緊拳,卻終是認下:“是。”
她來到戒律堂。
帶著雷光的長棍一下下落在云吟背后,直到打得她血肉模糊。
這是她來青云峰的二十年里,第一次受刑。
后背是鉆心的痛,云吟卻忽然想起,小時候,自己剛上山不久,因為貪玩跑去后山禁地,險些喪命于此。
雖然君知珩將她救了回來,卻還是被長老們問責。
那一次,君知珩將她護在身后。
“吟兒年幼,管教不當是我的過失,我會代替她,數(shù)罪并罰。”
那一次,君知珩被杖責三百下。
而他修養(yǎng)三個月,出來的第一時間,卻還是給云吟擦眼淚。
“吟兒乖,師尊不痛,只要你無事就好。”
如今,欠了兩世的杖刑,還是落在了云吟身上。
原來這么疼……疼得她終于連最后一絲君知珩的奢望都湮滅。
行刑結(jié)束,云吟踉蹌著回到住所打坐療傷。
卻發(fā)現(xiàn)神識中的蓮花,竟不知不覺間已經(jīng)染黑了四片花瓣。
充盈的魔氣四散,讓她背后的傷瞬間痊愈。
但云吟卻來不及高興,就接到了君知珩下發(fā)的任務。
然而和從前不同。
作為師姐,她往日的任務也是最危險的,可這次,卻被多塞進了幾個低級任務。
可云吟記得,前世,就是這幾個任務出了岔子,甚至還得兩個弟子慘死……
云吟看了這幾個任務許久,最終一句話沒說,全部都接了下來。
接下來,她很快將所有任務完成,有前世經(jīng)驗在,任務完成得很完美。
幾天后,云吟回到青云殿復命。
“弟子已完成任務,請師尊查驗。”
君知珩查看著記錄著魔物絞殺數(shù)量的玉簡,神色莫名。
半響,他抬眼看著云吟:“其實你剛剛受刑,為師本不該讓你去做任務,你可有在心里埋怨為師?”
云吟恭敬回應:“弟子身為師姐,本就該給師弟師妹做表率,豈能因一點小傷便躲懶。”
看著云吟自然而恭順的神情,君知珩又沉默許久。
才道:“我有話問你,你可如實回答。”
云吟垂下眼:“師尊要問什么?”
君知珩卻不答,幾步上前,站定在云吟面前。
云吟猝然抬起眼,卻對上君知珩深沉如墨的眼。
他說:“云吟,你也回來了對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