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寶珠本不是忍得住的性子，當下便沖進屋子里，一把將那萬金頭面搶了下來。
“多謝娘送給我的生辰禮，我十分喜歡。”
姜氏沒想到趙寶珠來的那么快，面色一僵，正欲開口之際，趙寶珠已經將裝頭面的檀木盒攬進懷里。
“寶珠，你誤會了，你的生辰禮……”
“怎么？這不是給我的生辰禮？娘這般疼愛我，怎么可能不送貴重的生辰禮呢？爹一向稱贊娘賢良，是個好母親，您不可能忘了我，只記得二弟三弟的，是吧？”
趙寶珠灼灼地盯著姜氏，故意提及柏楊伯。
柏楊伯最愛惜家庭和睦的名聲，姜氏深知，若此時被這丫頭鬧開來，只會惹來伯爺震怒。
姜氏面上冷色一閃而過，柔聲道：“自然，你可是我最疼愛的女兒，我怎么可能忘了你的生辰禮。”
姜氏擺擺手，給了身旁祝嬤嬤一個眼神。
祝嬤嬤心領神會，很快便取來另外一個盒子。
姜氏滿含歉意道：“棠兒，抱歉，底下丫頭太過憊懶，竟拿錯了匣子，這才是我給你的見面禮。”
齊棠打眼瞧見匣子里品相差很多的頭面，心里很不舒服。
方才那個還勉強比得過沈謨的蓮花頭面，眼下這個，連沈謨身邊的丫鬟都比不過。
堂堂伯府夫人，這輩子怎的出手這般寒酸，虧她還賣力服侍著。
她面上絲毫不露，仍是一副溫婉模樣：“多謝夫人賞賜，時辰不早了，棠兒改日再來看夫人。”
齊棠今兒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，又只得了不值錢的頭面，十分不甘地離去。
齊棠一走，姜氏示意祝嬤嬤關門，聲音一厲。
“寶珠，誰讓你在客人面前如此不懂規矩的。”
趙寶珠見姜氏竟還要責備她，不服氣道：“姓齊的不是要嫁給二弟了嗎。那就是一家人，不是外人。
再說了，我取我的生辰禮，怎么就不懂規矩了？”
“你可知，齊棠在陵縣立了功勞，聽說她極可能是神醫谷傳人，當今極有可能封她為縣主，我們與她處好關系，對伯府有益。”
“是對二弟三弟有益吧，我算是看明白了，娘這心里啊，只有他們，花重金買頭面也是為了弟弟們。”
姜氏壓住心中厭惡，故作慈愛道：“說什么胡話。我哪里是為了你弟弟們，我這是為了你啊。
你弟弟們是男子，存于世不難，你不一樣，你是女子，女子自古生存艱難，若伯府能因此引得當今關注一二，你在夫家地位自然水漲船高啊。”
趙寶珠聞言，恍然大悟，十分感動。
“原來，原來娘親都是為了我……”
“自然是為了你，不然，如此貴重的頭面，我怎可留給一個外人，哎，可惜你不懂為娘的心……”
姜氏假裝拭淚，看上去十分傷心。
趙寶珠立馬急了，連忙道：“娘，我錯了，我是聽說娘要準備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妝，還要將我的生辰宴從簡，您知道的，以往我都在娘家過生辰的，今年若是從簡，讓我婆母她們怎么想。”
姜氏總算明白過來了，趙寶珠方才一出是為何。
她使了個眼神給身邊的祝嬤嬤，祝嬤嬤悄悄退下。
“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，你的生辰禮，我怎么可能從簡。只是，眼下我身子不爽，有心無力的，罷了，我再撐一撐，定不會委屈了你。”
姜氏說著，扶著頭硬是要起身，身子卻歪歪斜斜的，一副要倒了的樣子。
“娘，你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，我的生辰宴，就交給沈氏辦，反正以往也是她辦的，我回頭就找她去，娘先休息，我去讓廚房準備蓮子湯去。”
趙寶珠起身，還不忘將那極其貴重的頭面拿走。
姜氏在她轉身的瞬間，慈愛的臉色全無，拍了拍趙寶珠方才觸碰的地方，像是在撣去臟污般。
趙寶珠離開院子后，本想通過回廊繞去廚房，卻沒想到回廊上，兩個小丫鬟打翻了水桶，一地全是水漬。
“這點小事都辦不好，應春，將人拖出去發賣了。”
兩個丫鬟被嚇壞了，跪著連連磕頭。
“大小姐開恩啊，奴婢們再也不敢了，奴婢們不想被賣去臟地方啊，奴婢們一定好好做事，求大小姐不要賣了奴婢。”
趙寶珠腳步一頓，聽到話語中的關鍵句。
府里對待府上丫鬟一向仁慈，怎么會賣去那種地方？
她擺了擺手，示意應春下去打聽一番。
不多會，應春就回來了。
“夫人，是半個時辰前遇上的兩個嚼舌根的丫鬟，被祝嬤嬤賣去那種地方了。”
趙寶珠撫摸檀木匣子的動作一頓，臉色瞬間難看。
祝嬤嬤一向聽她娘的命令，也就是說，是娘讓發賣的。
難不成是因著她們說了那幾句話？
就算嚼舌根不對，娘何必發賣她們去那種臟地方。
這不是心虛嗎？
想明白這些，趙寶珠感覺手上的匣子都不香了。
她心里有些不平。
看來，娘這心就是偏向弟弟們的！還不讓底下人說！
那她的生辰宴……
雖然娘保證會大辦生辰宴，可是，誰知道她會不會將原本她生辰宴所需的銀兩都花在二弟娶平妻上。
那可不行，她不能在婆家丟了臉面，今年生辰宴說什么也要大辦！
趙寶珠眼睛一轉，轉頭去和潛院去了，那是趙老夫人的院子。
謨林院，沈謨捻著手上的點心，淡然道：“那兩個丫鬟如何了？”
山藥低聲道：“奴婢已經使人給了她們一筆銀子，并將她們的賣身契歸還，讓他們遠離京城了。”
“那便好，畢竟受了無妄之災。”
“小姐，大姑奶奶去老夫人院子里，我可瞧見了，她臉色很難看呢。”
“老夫人壽辰與她生辰相近，她這是拉幫手呢，讓她們去忙去，我們且過自己的小日子。”
一切都在沈謨的預料中。
趙寶珠對姜氏的感情十分復雜。
她很渴望得到姜氏的關注，卻會因為一點兒風吹草動就生出怨懟，慢慢來，這對京中人人艷羨的和善母女就會越鬧越大的。
她不急。
趙寶珠很快便來到趙老夫人的院子，此時，趙老夫人正在喝著燕窩粥。
“祖母~”
趙老夫人喝完最后一口，趕忙咽下去，使喚身邊的慶嬤嬤將她擺在外頭的擺件收起來。
可是，動作還是慢了一步。
“祖母，你怎么知道我要來？還特意拿出這么多好東西送給我。”
趙寶珠見好多值錢的擺件，眼睛一亮，擺擺手讓應春趕忙收下。
趙老夫人萬分肉疼。
這些可都是從沈氏的庫房里拿的啊！
她沒好氣道：“你又來做什么。出嫁之女，別一天到晚跑娘家，讓夫家不喜。”
趙寶珠聽了這話，滿臉不高興，想到自己來的目的，壓下脾氣繼續道。
“我這不是尋思祖母壽辰快到了嘛，來和你商量怎么大辦您六十歲的壽辰的。”
趙老夫人一聽大辦，就來精神了。
“還是我孫女最孝順，今年你想怎么辦？最好能請來當今親臨，我就心滿意足咯。”
趙寶珠無語。
什么咖位，還想陛下親自為你賀壽。
“祖母，我是這么想的，我的生辰與您的相近，辦兩次多麻煩，不如就并在一處，大辦一場。”
一起辦？
那成啊，不止能請來更多人，還能將寶珠的生辰禮盡數昧下。
趙老夫人想明白其中關鍵之處，欣然同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