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既闌眉心微擰,但只猶豫了一瞬便沉聲開口:“她腹中已有皇室子嗣,我必須盡早給他們母子名分。”
說完,他不再看我,轉身離去。
門開,大片的霜花夾雜著風雪侵襲而來。
望著他離開的背影,我蜷緊的手指,將掌心掐出一片血痕。
留不住的人,留不住的心。
這場失敗的攻略,當真還要繼續下去嗎?
回想當初男人的誓言,依舊在耳畔錚錚有聲。
“阿窈,你冒死將我從冷宮帶出,我的人我的命統統歸你。”
“阿窈,你我征戰邊疆,生死與共,我傅既闌此生只要你一妻足矣!”
當年的誓言震耳欲聾,可那個男人卻用‘年少輕狂當不得真’,給這七年的感情劃上句號。
我的眼眶一點點變得澀紅,溢出的淚水模糊了視線。
“啪嗒”
鼻血再一次毫無征兆流了出來,滴在我的手背上帶著灼燒的痛。
我微微仰起頭,熟稔的抬手捂住鼻子,指縫里卻還在源源不斷溢出鮮紅。
這時,系統突然出現在我的神識中。
“傅既闌今夜又留宿在花思璧的寢房,他每寵幸她一次,你受的懲罰都會重一分。”
“如今的痛,你可還能承受?”
我拿帕子擦著手,眼底的光一片死寂。
這半年我給過傅既闌機會,也給過這份感情機會。
但我清清楚楚的明白,傅既闌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郎。
我再怎么隱忍和委曲求全,和他也回不到過去了。
盼不回的人心,早該及時止損。
“系統,若我申請脫離世界,可以回到我21世紀的家嗎?”
聽到我的話,系統機械的聲音帶著幾分人情味。
“一旦啟動回家路線,你就再也見不到傅既闌了,真的決定放下了?”
我眼底劃過一陣痛色,隨即變得決然。
“我愿與他,生死不復相見。”
金屬聲在我腦海里滋滋作響,片刻后才傳來系統的回應。
“返程模式已啟動,你還有最后十天時間,和這個世界徹底告別。”
系統離開后,我在黑夜中枯坐了一夜。
初陽升起,淡金色的光透過窗柩傾灑在室內。
我從火爐中挑了一快燒焦的金絲炭,在窗邊石磚上劃了一橫。
等劃十道橫線,我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。
接著,我遣退所有下人,一個人默默地收拾東西。
既然要走,那整個芙蓉苑里有關我的痕跡,都要徹徹底底地清理干凈。
房間內觸目所及,皆是我與傅既闌的回憶。
書桌前的木架第三層擺著的那疊厚厚的書,是我給傅既闌默寫出來的現代知識。
一是為讓這個時代的人過得更好些。
二是為助傅既闌獲得圣上青睞、朝臣敬仰和百姓愛戴。
木架第二層的柜子里,放著的是我七年前戴過的鳳冠。
冠上玉珠玲瓏,鑲滿的108顆南寶石是傅既闌親自去昆侖山采集,再將它們一顆一顆親手鑲嵌。
他說,“我的阿窈值得世上最好的珠寶,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為你采擷!”
我伸手摩挲過那一顆顆南珠,冰涼的觸感,透著沁骨的寒冷。
曾經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,如今變成一柄匕首,一刀又一刀刮走我心底的暖意。
七年時間,他讓我從滿心歡喜到徹底失望。
收回思緒,我繼續整理木架。
第一層除了一些常用的筆墨紙硯,還有一個木匣子。
我輕輕打開蓋子,將里面折成蝴蝶結的紅發帶小心翼翼拿了出來。
這根發帶是傅既闌生母淑妃遺留之物,從前他時刻寶貝帶在身邊。
七年前,我隨他下江南不幸墜落冰湖。
不會游泳的我已經已經心存死志,是他拿著這根紅發帶纏著我們兩人的手。
“桑明窈,如果你死了,我絕不獨活。”
冰冷刺骨的湖水快要凍碎我的五臟六腑,那拉著我往上游的大手,卻一刻也不曾松開。
后來,傅既闌將紅發帶送給了我,他說:“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護身符,也是月老給我們牽的紅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