電話那頭,實驗室主管的聲音透著遲疑和為難:“陸總,您稍等,數據……數據有點復雜。”
等待的每一秒都像凌遲。
陸珩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。
上一世,他從一場慘烈的車禍昏迷中醒來。
他最珍視的、母親留下的遺物——那塊刻著他名字縮寫的鉑金懷表,不見了。
是他的父親,把蘇晚帶到了病床前。
父親告訴他,是蘇家的小女兒蘇晚,在現場救了他,并撿回了那塊無比重要的懷表。
他看著女孩攥著懷表,緊張地遞過來。那一刻,他的心猛地軟了下來。
起初,是為了報恩。
后來,是日久生情。他以為他找到了可以救贖他一生的光。
結婚那天,他在婚禮上哽咽著發誓,若辜負蘇晚,他愿意墜入地獄、萬劫不復。
可他萬萬沒想到,婚后第二年,他遇見了白玥。
白玥哭著告訴他,當年真正救他的人,是她的父親!
她說,是她的父親將他從燃燒的汽車里拖出來,那塊懷表也掉在了旁邊。
可就在她父親準備叫救護車時,路過的蘇家父女出現了。
蘇家看中了與陸家聯姻的機會,便威脅并趕走了她勢單力薄的父親,拿走了懷表,冒名頂替了這份天大的功勞。
她埋在他懷里低聲哭泣:“如果當年蘇家沒有搶走這份功勞,我的父親就不會郁郁而終,我也不會被逼到絕路……”
心亂如麻。他怨恨蘇家的貪婪無恥,更恨自己被蒙騙多年,害了真正的恩人。
他將白玥視作需要用一生去彌補的人,讓她住進了自己名下的別墅。
可就在白玥懷上他的孩子后,一個噩耗傳來——
他們的孩子在產檢中,被查出患有陸家代代相傳的隱性遺傳絕癥。
唯一的治愈希望,是找到傳說中擁有“黃金血脈”的人。
用其新生兒的血作為“藥引”,在出生時完成替換。
經過瘋狂的檢索,他發現,全天下唯一擁有這種血脈的,就是他名義上的妻子——蘇晚。
命運的惡意,讓他幾乎崩潰。
一邊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摯愛和他們瀕臨死亡的孩子。
另一邊是欺騙了他、卻擁有唯一解藥的妻子。
于是,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成型。
他告訴蘇晚,她的體質很特殊,他需要她生一個孩子,去救一個“故人之子”。
看著她慘白著臉點頭,他甚至感到一絲快意。這是她蘇家欠白玥的。
可他沒想到,當那個健康完美的“藥引”出生時,蘇晚竟抱著孩子,瘋了一樣地反抗,不肯讓他抽血。
他至今都記得她絕望的哭喊:“他是你的孩子啊!”
他只覺得這哭喊無比諷刺。她有什么資格提“孩子”?
她的孩子,生來就是為了替蘇家贖罪的。
他親自動手,抽干了那孩子的血。
可白玥的孩子,最后還是沒救活。
他把蘇晚關在地下室,日日抽她的血做研究,堅信是她的血不夠純,才害死了他的希望。
他沒想到,她那么不經折騰,最后竟死在了地下室。
她死的那一刻,他抱著白玥,心中只有無盡的空洞。
當他再次睜眼,竟回到了白玥懷孕的初期。
這一次,他發誓要用最完美的藥引,救活白玥的孩子。
他要折斷蘇晚所有的傲骨,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,讓她明白,她的孩子,生來就是為了贖罪。
他原本只想用她奶奶作為威脅。
可沒想到,派去的人竟真的下手,將那個老太婆弄死了。
他捂住刺痛的太陽穴,聲音里滿是悔恨。
“晚晚一定是因為她奶奶的事,才故意演這出戲報復我。”
“是我做得過火了……但她怎么能用藥引的生死來嚇唬我?”
“還好,我派了最頂尖的實驗室過去,一定能提取到足夠的……”
他話音未落,臉色猛地僵住,整個人如墜冰窟。
一個被他刻意忽略的細節,瘋狂地涌入腦海:
——上一世,蘇晚的孩子足月出生,重達七斤。
可女工在電話里說,那個死嬰,“小得像只貓”。
就在這時,電話那頭傳來實驗室主管驚恐不安的聲音:“陸總……根本沒有合格的樣本啊!”
“死嬰嚴重營養不良,體重不足三斤,根據骨齡判斷,最多只有七個月大。
她的母體,也就是夫人,長期處于饑餓狀態,血液指標一塌糊涂,毫無活性可言!”
“而且……法醫初步判斷……夫人不是***,她是想自己給自己剖腹產啊!
她想在徹底失去意識前,把那個不足月的孩子掏出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