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之后,我就沒再見過謝疏言。
雖然見不到,但總能從別人的談論里聽到只言片語。
不是外出參加學術會議,就是在實驗基地搞研究。
一周能來查一次房,指導一下用藥方案。
化療的間歇期,患者可以出院回家。
所以直到出院,我都沒再見到謝疏言。
回去的路上,我接到了高中班長的電話。
「孟庭月!你還在北京嗎?治療怎么樣了?」
電話那頭熙熙攘攘的,十分熱鬧。
學委的聲音***來:「你生病的事怎么不跟同學們說呢?要不是班長提起,我們還不知道。」
我高中人緣還算不錯,這些年偶爾還會跟班長他們聯系。
我哂笑道:「沒想打擾大家。」
「話可不是這么說的。這樣吧,你住哪兒?我們明天去看看你。」
我拗不過他們的好意,還是給了地址。
這些年家里為了給我治病,花了不少錢。
多虧閨蜜的幫忙,我在首都找到了一個還算便宜的房子,租了下來。
一樓,南面有個院子,要是身體好,能種些花花草草,還能養一條狗。
高中同學一大半留在家鄉發展,剩下的散落天南海北。
所以這次來的人不多。
也就五六個。
大家大包小包地把食材拎進來,「本來想打火鍋的,但是天熱,我們炒點菜吧。」
我戴著一頂厚厚的針織帽,笑著說:「沒事,有空調怕什么。我也想吃火鍋。」
大家吵吵嚷嚷地涌進廚房。
家里頓時熱鬧起來。
依稀還像是剛畢業的樣子。
班長邊摘菜邊問我:「你有沒有聯系謝疏言?」
我愣了一秒鐘,「什么?」
「嘖,你不知道他是血液病方面的專家啊?專治淋巴癌,你問問他多好啊?」
「哦,我——」
我委實不想跟謝疏言扯上太多關系。
結果門鈴突然就響了。
班長擦了擦圍裙,起身去開門。
緊接著,就聽同學發出熱鬧的呼喊。
「謝疏言!你終于來了!」
「哎呀呀,大教授,好久不見。」
「進來坐,孟庭月想吃火鍋,你是專家,你來說到底能不能吃?」
我傻愣在原地,沒有戴口罩的臉,瞬間像是暴露在熾熱的陽光下,滿是焦灼。
我沒想到,他們竟然聯系到了謝疏言。
而且,是在我臉都沒洗,口罩都沒戴的情況下,和他打了個照面。
謝疏言平靜地看向我,淡聲說:「吃清湯鍋吧。」
「好好好,聽大教授的,不要辣鍋!」
大家又開始忙碌。
謝疏言接過班長遞來的拖鞋,換下。
然后把一兜子水果遞給廚房里的同學。
班長主動調節氣氛:「哎呀,再怎么樣都是過去的事了。」
「相逢一笑泯恩仇,謝疏言,你大人有大量,別跟孟庭月計較。」
「快幫忙摘菜。」
謝疏言懷里被塞了個濾水筐,里頭裝買了空心菜。
他被推到沙發對面坐著。
霎時間,客廳里就只剩下我們倆。
墻角的空調發出喀拉啦的噪音。
我避開他的視線,急忙摸出屁股后面的口罩,正要往臉上戴。
謝疏言啪的一聲,掰斷了空心菜的根部,淡淡道:
「反正都認出來了,還有遮的必要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