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縣境之內,盜匪猖獗,然縣兵軍備廢弛,兵甲久未修繕,多有朽壞,糧餉拖欠,士卒無心戰事…… ”
“致使縣域周遭盜寇橫行,民生凋敝,商賈遠避。京畿要道,年久失修,綿延數百里,滿目瘡痍,驛站蕭條,商旅寧舍近求遠,亦不肯于此駐足。”
“城中商戶凋零,糧價騰貴,糧商囤貨居奇,閉戶不出……”
蘇策對著福伯念著,眉頭緊皺,仿佛真的看到了奏折中描述的那般慘狀。
念到此處,他猛地一拍腦袋,“對了,福伯,那姓孫的富商今年的稅可交了?”
福伯嘴角含笑,雙手交疊在身前,恭恭敬敬地回道:“大人,交了。自去年您雷厲風行,嚴懲那孫老爺偷稅漏稅,罰了他好大一筆銀子后,他如今老實得如同換了個人。”
“今年他可積極了,早早便將稅銀備齊,成了咱們藍田縣納稅的表率。就在今兒個,衙門還特意派人把那面寫著‘納稅楷模’的錦旗給他送去了。”
蘇策聽聞,腦海中瞬間浮現出自己親手寫下的那幾個歪歪扭扭、毫無書法美感的大字,實在稱不上賞心悅目,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他心想著,也不知那平日里講究體面的孫老爺,看到那錦旗上的字,心里作何感想,究竟敢不敢大大方方掛出來,要是掛了,怕是要淪為城中笑談。
“行啦,大致就這些內容。福伯,您再幫忙潤色潤色,我先去歇著了。” 蘇策伸了個懶腰,喊道:
“靈兒,靈兒,冰盆可給老爺我備好了?”
門外傳來清脆的回應:“回老爺話,依照您吩咐,冰盆一炷香前就擺到臥房了。”
“好嘞,我這就去。”
蘇策留下苦笑連連、連夜趕工修改奏折的福伯,慢悠悠朝著臥房走去。
回到臥房,蘇策坐在寬大的書桌旁,從帶鎖的抽屜里取出一本書,裝模作樣地看了起來。
燭火搖曳,映照著書的封面,《現代科技應用指南》幾個字時明時暗。
沒看幾頁,蘇策便哈欠連天,他把冰盆挪到離床更近的地方,隨手脫下外衣扔到一旁,慵懶地躺上了床。
“唉,一晃都穿越兩年了,可這倒霉系統咋還是老樣子?” 蘇策不禁嘟囔起來。
他本是 21 世紀一個普普通通的人,有著平凡的學業、工作、生活和婚姻。不過,婚姻可不普通。
他在洞房花燭夜最興奮的那一刻,不知是太激動還是酒喝多了,稀里糊涂就穿越到了這兒,附身到一位進士出身、任職藍田縣縣令的同名之人身上。
原身蘇策,字子瞻,寓意高瞻遠矚,可誰能想到,這么個謹慎小心的人,竟突然沒了。
蘇策輕輕摩挲左手腕,那里有處隱約的紋身,指尖一觸,意識瞬間一晃,便來到了那個他無比熟悉、卻兩年來毫無變化的神秘空間。
蘇策不確定這是不是穿越者標配的 “福利”,這所謂的 “系統”,與其說是系統,倒更像個倉庫。
目前對他開放的,只有一間類似辦公室的房間。
倉庫內部四周,緊閉著幾道大門,兩年來,蘇策想盡辦法也打不開,只能無奈放棄。
唯一的收獲,是辦公室桌上的幾本書:《農業高產技術》《古代商業運營精要》《簡易軍事訓練手冊》,還有一本《現代管理理念輯錄》。
靠著這些書,蘇策花了兩年,把藍田縣治理得煥然一新。
可他滿心期待能解鎖倉庫新內容,卻始終未能如愿,讓他都懷疑那些緊閉的門是不是擺設了。
從系統空間退出來,蘇策閉上雙眼,暗自思忖:“罷了罷了,當下還是得想法子在這復雜朝堂局勢里求安穩,至少在朝局徹底穩定前,不能輕舉妄動…… ”
“對了,李刺史這個月的‘供奉’,得趕緊派人送去,還指望他幫我遮掩些事呢……”
想著這些煩心事,蘇策漸漸沉入夢鄉,嘴角不自覺泛起一絲微笑,不知是不是夢到了現代的生活。
很快,屋內鼾聲響起,口水也順著嘴角淌了下來,嘴里還含糊念叨著:“老婆,別急,等等我……”
這是個沒有光污染的時代,漆黑夜空繁星閃爍,灑下的光輝,照在熟睡的蘇策身上,也照進了太極宮。
此時的李世民,面色凝重,身為帝王多年,他早已習慣將情緒深藏,可眼底偶爾閃過的悲戚,還是泄露了他內心的哀傷。
他深愛的長孫皇后,那個與他患難與共、為大唐后宮帶來安寧祥和的女子,就這么永遠離開了他。
李世民有時忍不住想,若能替她承受這一切,自己定會毫不猶豫。
但隨著長孫皇后的離去,一切美好設想都化為泡影。當下,擺在李世民面前的,是棘手的朝堂難題。
朝堂之上,五姓七望雖歷經多次打壓,根基卻依舊深厚,清河崔氏也在暗中蠢蠢欲動,各方勢力錯綜復雜,如何平衡各方,穩固大唐江山,成了李世民心中沉甸甸的重擔。
李世民揉了揉脹痛的額頭,喚道:“來人。”
“陛下,奴婢在。” 一位年約五十的老太監匆匆從殿門口小跑進來,正是近侍王德。
“陛下,有何吩咐?”
李世民看了他一眼,緩緩問道:“太子近日如何?”
王德思索片刻,低聲回稟:“回陛下,皇后娘娘仙逝后,太子殿下悲痛萬分,日夜哀傷,這幾日才稍有好轉,今日早早便歇下了。”
李世民微微點頭,眼中滿是擔憂,又問:“晉王他們呢?”
“晉王前些日子染了風寒,好在御醫悉心調理,已無大礙。”
李世民想起晉王李治,心中滿是憐惜。
這孩子自幼體弱,性情仁孝,如今皇后離世,他必定傷心不已。
李世民心里清楚,在這敏感時刻,皇子們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,稍有差池,便可能引發朝堂動蕩。
他必須慎之又慎,為大唐挑選出一位合適的儲君,確保江山社稷的長治久安。如此一想,李世民只覺肩頭的壓力愈發沉重。
批完堆積如山的奏折,李世民起身舒展了下身體,望向殿外夜色,只覺無盡的孤寂與疲憊涌上心頭。
“觀音婢的魂靈,不知飄向了何處?她是否去了那縹緲仙境?要不…… ”
“朕近日也抽空去城外寺廟,為她祈福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