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人進七,七人再決出最后三人。
這一次,顧淵沒有輪空。
他的對手是一個身材精悍,眼神銳利的青年,手持一把制式短刀,顯然也有些功底,一路穩(wěn)扎穩(wěn)打殺入了前十五。
他一上臺,便死死盯住顧淵,全神戒備,如臨大敵。
他吸取了前面所有失敗者的教訓,不敢有絲毫輕視,更不敢讓顧淵輕易近身。
“開始!”
裁判官的聲音落下。
那青年低喝一聲,腳下碎步急移,手中短刀挽了個刀花,護住身前,并不急于進攻,而是試圖尋找顧淵快攻之下的破綻。
然而,顧淵動了。
不是之前那種石破天驚的爆發(fā)式前沖。
他的步伐看似不快,卻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,仿佛閑庭信步,每一步踏出,都恰好落在對方重心移動的節(jié)點上,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。
那青年只覺得眼前的顧淵身影飄忽,明明速度不快,卻總能搶占最有利的位置,讓他蓄勢待發(fā)的攻擊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出手機會。
冷汗,從他額角滲出。
這種無形的壓力,比直接的拳腳碰撞更讓人心悸!
就在青年心神微亂,試圖強行出刀搶攻的剎那。
顧淵動了。
他的身形微微一晃,如同水中月影般模糊了一瞬,再次清晰時,已經(jīng)鬼魅般出現(xiàn)在青年身側(cè)!
青年亡魂大冒,反手一刀削向顧淵。
顧淵不閃不避,左手探出,食指與中指并攏,后發(fā)先至,精準無比地點在了青年持刀的手腕內(nèi)側(cè)。
“叮!”
仿佛金鐵交鳴,又似玉石輕叩。
一股奇異的震勁透過刀柄,直襲青年手臂經(jīng)脈。
青年只覺半邊身子瞬間麻痹,短刀再也握持不住,脫手飛出,當啷一聲掉落在擂臺上。
與此同時,顧淵的右掌已經(jīng)輕飄飄印在了他的肋下。
“噗!”
青年如遭雷擊,身體弓成了蝦米狀,整個人橫飛出去,重重摔落在擂臺邊緣,蜷縮著身體,痛苦地抽搐,再也爬不起來。
干凈利落,甚至帶著幾分寫意。
臺下,原本準備再次爆發(fā)的嘲諷和噓聲,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,戛然而止。
如果一次是偷襲,兩次是僥幸,三次輪空是運氣。
那么這一次呢?
這種閑庭信步般的壓制,這種后發(fā)先至的精準打擊,絕非運氣可以解釋!
一些原本帶著偏見的新兵,此刻看向顧淵的眼神,已經(jīng)帶上了一絲驚疑和凝重。
高臺上,張守誠那古井無波的臉上,終于露出了一抹清晰可見的贊賞:“有點意思,空手對短刀,還能如此輕松寫意,這身手,放在老兵里也算出挑了,你覺得此人可否入你家小姐的眼。”
他身旁的紅袖親兵沒有任何猶豫地點了點:”可!“
很快,七進三的比試結(jié)束。
顧淵,以及另外兩名實力強勁、一路苦戰(zhàn)殺上來的新兵,成功晉級。
這兩人,一個身材魁梧,擅長硬橋硬馬的拳腳功夫,渾身肌肉虬結(jié),一看便知力量驚人。
另一個則身法靈活,手持雙短棍,攻勢刁鉆狠辣。
他們看向顧淵的目光,同樣充滿了忌憚,但也夾雜著一絲不服和戰(zhàn)意。
畢竟,在他們看來,顧淵之前的戰(zhàn)斗,結(jié)束得太快,贏得太“輕松”,遠不如他們經(jīng)歷的鏖戰(zhàn)來得實在。
“最后決戰(zhàn)!”張守誠的聲音再次響起,目光掃過最后站立的三人,“規(guī)矩改一改。”
他頓了頓,聲音陡然拔高:“三人混戰(zhàn)!最終站立者,便是此次大比第一!”
此言一出,全場嘩然!
混戰(zhàn)?
這和之前的輪流對決完全不同!
那名魁梧新兵和使雙棍的新兵對視一眼,幾乎是瞬間達成了默契。
他們的體力在之前的連番激戰(zhàn)中消耗巨大,若是再進行一對一的對決,誰都沒有絕對把握能連勝兩場。
而這個顧淵,雖然實力詭異,但之前的戰(zhàn)斗都結(jié)束得太快,體力消耗必然最小。
先聯(lián)手解決掉這個最大的變數(shù),再決勝負!
兩人眼中同時閃過狠厲之色,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鎖定在了顧淵身上。
“小子,算你倒霉!”魁梧新兵獰笑一聲,活動著筋骨,發(fā)出咯吱咯吱的聲響。
使雙棍的新兵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調(diào)整著呼吸,雙棍交叉護在胸前,眼神陰冷。
臺下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緊張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擂臺上,等待著這場突如其來的混戰(zhàn)。
馬俊在人群中看得是心潮澎湃,暗道:“來了來了!主角待遇!被圍攻了!這要是反殺了,聲望直接拉滿!”
顧淵感受到了來自另外兩人的敵意,也明白了張守誠改變規(guī)則的用意。
無非是想看看,在壓力之下,他真正的成色如何。
他并不在意。
第一,他本來就要拿。
那桿白蠟桿槍,他勢在必得!
至于聯(lián)手?
正好!
他腦海中的武道記憶浩如煙海,但身體的本能反應,卻需要千錘百煉。
一對一,結(jié)束得太快,根本起不到磨煉的效果。
二對一,正好可以讓他活動活動筋骨,讓這具身體,更快地適應戰(zhàn)斗的節(jié)奏!
希望...你們能讓我興奮一點。
“殺!”
魁梧新兵率先發(fā)難,一聲爆喝,龐大的身軀如同猛虎下山,帶著沉重的風壓,一記剛猛無儔的直拳轟向顧淵面門!
與此同時,那使雙棍的新兵身形一矮,如同毒蛇出洞,手中雙棍化作兩道殘影,分襲顧淵下盤雙腿!
上下夾擊,配合默契,顯然是想一擊將顧淵重創(chuàng)!
面對這兇猛的聯(lián)手合擊,顧淵眼神平靜,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。
他腳下步伐錯動,身形如同風中搖曳的柳枝,看似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魁梧新兵的重拳,同時手腕一翻,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,用手背磕開了襲向下盤的一根短棍。
“砰!”“啪!”
沉悶的拳風擦身而過,短棍被磕開的脆響清晰可聞。
臺下眾人看得心驚肉跳,不少人認為顧淵只是僥幸躲過。
然而,這僅僅是開始。
接下來的場面,讓所有人瞠目結(jié)舌。
顧淵仿佛化身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,在兩人的瘋狂圍攻下游刃有余。
魁梧新兵的拳腳剛猛霸道,大開大合,每一擊都仿佛能開碑裂石。
使雙棍的新兵則身法詭異步伐刁鉆,雙棍使得密不透風,專攻顧淵防御的薄弱之處。
兩人的攻勢如同狂風驟雨,連綿不絕。
顧淵的身影在其中穿梭,閃避,格擋,反擊。
他的動作并不激烈,甚至有些“笨拙”,時而側(cè)身險險避開重拳,時而被棍影逼得后退,偶爾還會用手臂硬抗一擊,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,看起來頗為狼狽。
“打!打死這個小白臉!”
“就這樣!別給他喘息的機會!”
臺下,之前對顧淵不滿的新兵們開始大聲叫好,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顧淵落敗的場景。
魁梧新兵和雙棍新兵也是越打越心驚。
他們看似占據(jù)了絕對上風,將顧淵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,但無論他們的攻勢多么猛烈,配合多么默契,卻始終無法真正重創(chuàng)顧淵。
每一次看似必中的攻擊,都會被顧淵以毫厘之差避開,或者用一種極其巧妙的方式卸去大部分力道。
顧淵就像一塊滑不留手的頑石,韌性十足,無論承受多少沖擊,都屹立不倒。
他們兩人的體力在飛速消耗,呼吸也漸漸變得粗重,攻勢不可避免地出現(xiàn)了一絲凝滯。
而顧淵,看似狼狽,眼神卻始終平靜如水,呼吸悠長,仿佛之前的“鏖戰(zhàn)”對他毫無影響。
他在適應。
他在學習。
他在將腦海中的戰(zhàn)斗技巧,一點點融入這具身體的本能。
每一次格擋,每一次閃避,每一次看似被動的承受,都在加速身體肌肉的記憶。
差不多了。
顧淵心中微動。
該結(jié)束了。
就在魁梧新兵一記崩拳再次轟出,雙棍新兵矮身掃向他腳踝的瞬間。
顧淵不再閃避。
他猛地吸氣,胸膛微微鼓起,面對魁梧新兵的重拳,不退反進,右拳悍然迎上!
同時,左腳如同鐵犁一般,向下猛地一跺!
“嘭!”
雙拳相交,發(fā)出一聲令人牙酸的悶響!
魁梧新兵只覺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從對方拳頭上傳來,其勢之猛,遠超他之前的任何一次攻擊!
他的拳頭瞬間變形,指骨碎裂的劇痛直沖腦海!
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正面擊中,口噴鮮血,倒飛而出,重重摔下擂臺,昏死過去!
“咔嚓!”
與此同時,顧淵下跺的左腳,精準地踩在了雙棍新兵掃來的腳踝之上!
骨骼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!
“啊——!”
雙棍新兵發(fā)出凄厲的慘叫,身體失去平衡,手中的雙棍也脫手飛出。
顧淵看也沒看他一眼,反手一掌拍在他的后心。
“噗通!”
雙棍新兵如同破麻袋一般,軟軟地栽倒在擂臺上,步了魁梧新兵的后塵。
前后不過兩息之間!
局勢,瞬間逆轉(zhuǎn)!
原本狂風驟雨般的圍攻,驟然停歇。
擂臺上,只剩下顧淵一人,負手而立。
他身上的粗布軍服略顯凌亂,沾染了些許塵土,但身姿依舊挺拔如松,眼神平靜淡漠。
整個校場,死一般的寂靜。
所有喧囂,所有質(zhì)疑,所有嘲諷,在這一刻,都被這摧枯拉朽般的結(jié)局徹底擊碎!
高臺上,張守誠眼中精芒爆射,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。
在他看來,顧淵的身手絕對是有師傳的,不過用的都是些基礎的身法和招式,看不出具體名堂。
若是以后留在他這里,倒是可以招攬為自己的親兵。
只是可惜.....
張守誠看了一旁的紅袖親兵一眼。
紅袖親兵輕輕鼓掌,低聲道:“漂亮!”
人群中,馬俊激動地握緊了拳頭:“贏了!第一!果然是主角!”
顧淵緩緩吐出一口濁氣,目光越過寂靜的人群,落向高臺旁,那靜靜放置的獎勵。
他的視線,最終定格在那桿象牙般溫潤的白蠟桿槍上。
第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