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兆澤處理完手頭文件，時間剛好轉至下午五點。
等也無用，與其等調查結果出來，還不如當面問問看看清楚。
他到底做了什么，又或者說是有人做了什么，才會讓顧允棠覺得他是在跟她計較。
陸兆澤拿起一旁的車鑰匙，開車至科學院外。
不是科學院的車，沒辦法直接開進停車場，陸兆澤索性在外面等。
只是他等了許久，直到科學院的大樓燈光幾盡都已關閉，還是沒能從門口看到顧允棠的身影。
陸兆澤簡直被氣笑了。
顧允棠這點性子倒是跟之前一點沒變，遇到點什么事情，就會變成一只蝸牛。
恨不得把軟肉全縮進蝸牛殼里，寧肯餓死，也不愿意在他面前展露半點。
他猛地轉身上車，發動汽車離開。
顧允棠忙完最后一點工作，收拾好回家。
剛走出大樓，遠遠地便看到陸兆澤的車尾。
那輛紅旗她很熟悉，看起來，陸兆澤是個戀舊的人。
可他來這里做什么？要看她的笑話嗎？
心口像是梗了一口氣，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。
項目被搶、一整天被人頤氣指使，壓抑的怒氣更是翻涌著，讓她幾乎控制不住理智。
但現在的她，還有什么身份可以質問別人？
她咬緊嘴唇，半晌才壓抑下心底火氣，趕往醫院。
母親的情況已經好轉許多，大概還有三天就能轉入普通病房了。
一口氣瀉出，再加上連軸轉已經消耗了她太多精力。
顧允棠坐在病房并不舒服的椅子上，還是沉沉地睡去。
直到過來查房的護士把她叫醒。
“棠棠，你幾天沒休息了？”還帶著氧氣面罩的母親看著她，目光中帶著幾分擔憂。
他們家里條件雖然不好，但對顧允棠也算是嬌生慣養。
這些年她的病的確拖累了顧允棠，是以她特別關心顧允棠的情況。
“我沒事。”顧允棠不敢跟母親說科學院里的一切，只笑著道，“最近有個大項目，我熬夜做了兩天，就是有點累。”
“那你快回去休息?！碧撊醯穆曇魩е鴰追植蝗葜靡?。
“好。”顧允棠含笑點點頭，跟母親道別之后，這才下樓。
凌晨的醫院仍舊燈火通明，不時傳來一陣哭聲和呼喊聲，不知是誰的父母，誰的子女。
顧允棠心下戚戚然，剛打算打車回家，卻接到了趙佳佳的電話。
接起電話之前，她看了一眼時間，發現是凌晨五點。
“顧允棠，之前聯系的供應商不愿意給供應了，之后的實驗都沒法做，你去跟人說下情況唄?！?/p>
顧允棠眉頭緊皺，不由得道：“他怎么會忽然改變主意？”
這個供應商叫方志玉，給實驗室供貨很久了，之前一直好好的。
“誰知道他發什么瘋?！壁w佳佳一點都不客氣，直接道，“這事兒就交給你處理了啊。盡量這兩天就弄好。不然實驗沒法做，影響項目進程。”
顧允棠嘆口氣。
左右回去也沒多少時間睡覺，她便隨便找了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湊合了一夜。
等時間轉到七點半，她立刻往方志玉的公司趕去。
到了公司里，她卻受到了為難。
先是說方志玉出門去了，今天可能不回來。
到快吃午飯的時候，又說方志玉會回來，但不能確定是什么時候回來。
她之前已經在這個方志玉身上耗費不少功夫，自然也耐得下心等待。
中午只是在便利店里隨便啃了個面包，便又回到公司。
直到下午四點多快下班的時候，她才看到方志玉的身影。
“您好，之前供應的事情......”顧允棠急忙迎上去，小聲道。
“去去去?！狈街居窨吹剿?，不耐煩地擺擺手，“昨晚半夜打電話跟我說上一批貨品質量不行，還想我繼續給你們供應？開什么玩笑?！?/p>
他開公司這么多年，哪里受過這種氣。
顧允棠有些尷尬地抿出一抹笑，猜測到是趙佳佳的問題：“抱歉，對方可能剛接手這方面的工作，不太熟悉。我替她跟您道個歉行嗎？實在是對不起。”
她生得很好，皮膚白凈，嘴唇卻艷麗地像玫瑰花瓣。
哪怕是擠出來的笑容，都不顯得難看。
方志玉上下打量她一眼，心底頓時有了盤算：“這樣，晚上我要出去應酬。不過我的秘書這幾天請假，沒辦法陪我。要不然你以合作方的身份陪我出席？”
“畢竟這是合作方的應酬，你不去，誰知道你們是我的合作方吶，是不是？”
他說到一半，又像是想到什么：“對了，合作的利潤，也得再讓一成出來。否則我不會同意?！?/p>
顧允棠這幾年跑項目，生意場上的事情也算是多少懂得一點。
哪里不明白方志玉的意思？
她擠出一抹笑，道：“當然可以?！?/p>
顧允棠回去換了一身適合出席這種場合的服裝，跟方志玉一起去了酒店。
到那里，她才發現這場“應酬”，比她想象的還要大很多。
更像是一場晚宴。
她陪著笑，剛走到方志玉的身側，便被他輕輕搭上了腰。
雖然他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，但顧允棠還是條件反射地出了一身雞皮疙瘩，強忍著甩開他手的動作。
與此同時，門口那邊卻傳來了一陣議論聲。
顧允棠和在場的其他人朝著那個方向看去，一個穿著手工西裝的男人正穩步朝著這個方向走來。
對方五官優異，劍眉星目。身邊還跟著不少想找他寒暄的人。
不是陸兆澤又是誰？
顧允棠想移開眼睛，下一刻，陸兆澤便朝著她這個方向看來。
很快地，又將目光略過她，好像完全不認識似得。
等陸兆澤找個地方站定，方志玉立刻帶著顧允棠湊了過去。
“陸書記，這位是江城科學院的顧小姐?！?/p>
陸兆澤的目光在顧允棠的身上輕點一下，沒有說話。
方志玉有些不明所以，但還是道：“目前江城供應類似材料的就我這么一家，我也愿意讓利給政府。還請陸書記多多考慮一下我們。”
陸兆澤仍舊不說話。
氣氛陡然沉悶下來，空氣似乎變得濃稠，讓身在其中的人都感覺到壓抑。
顧允棠想到今天的任務，張口打破僵局：“陸書記，人工濕/地的那個項目，也是方總提供的材料?！?/p>
過分的安靜陡然被打破，卻并沒能改變現狀。
陸兆澤上下打量她一眼，冷淡道：“怎么？換了個人博同情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