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紛紛側目。
男子身著墨綠色的長袍,濃眉之下,眼神極為銳利還透著煞氣。
他邁步而來,寬肩窄腰,他往白鈺笙身后一站,幾乎將白鈺笙徹底籠罩在陰影之下。
同時抬頭,他目光兇悍地瞥了一眼謝成安和白蓁蓁。
白蓁蓁原本還想質問,結果被這個眼神嚇得如鵪鶉一樣,呆在原地。
謝成安之前聽到‘妻妾一起敬茶’這話時就有些心虛。
再聽到秦文彪冷漠喊全名時,他瞬間想起年幼時被對方一生氣就喊全名,然后拖著他一起練武場的挨揍事。
謝成安捏了捏似乎隱隱作痛的胳膊,拱手道:“秦兄,這事是蓁兒不懂事,冒犯了尊夫人。”
白蓁蓁扭頭看謝成安。
謝成安繼續道:“不過我夫人有一句話說得對,笙……尊夫人沒有敕命身份,這有些衣裳自然……”
“誰說沒有!我家夫人,自然有我能掙敕命。”
“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。若日后再敢對夫人不敬,休怪我不念舊情。”
秦文彪語調不高,但眼神極其銳利,周身逸散著尸山血海爬出來的煞氣。
謝成安又覺得胳膊有點疼了,閉嘴。
周圍安靜下來。
秦文彪掃了眾人一眼,輕拉起白鈺笙的手,放緩音調道:“夫人,勞你久等了。走吧。”
白鈺笙緩步跟上。
上一世,只聽白蓁蓁說秦文彪如何對人冷漠,傲慢,是捂不熱的冰塊。
現在看他袒護人的模樣,只能說傳言果然不可信。
白蓁蓁到底是有多貪多眼瞎,才會選擇私下偷情。
白鈺笙想不明白,白蓁蓁也看恍惚了。
不管是秦文彪主動伸手扶人的動作,還是對方放緩的溫和語氣。
每一樣都深深刺痛了白蓁蓁的心。
秦文彪!
你這混賬不該是不解風情,行事莽撞,做人不顧前不顧后的粗魯的冷漠的男人嗎?!
怎么對著嫡姐,又是扶手,又是笑。
尤其還這么早就給了嫡姐敕命?!
憑什么上一輩子的她沒有?
她到底比嫡姐差哪了。
白蓁蓁絞緊了帕子,心里慪氣得不行。
“蓁兒,蓁兒……”
謝成安數次出聲,才引起白蓁蓁的回神。
謝成安輕聲道:“怎么了?難過?其實你該高興秦兄在這提前說,若敬茶時我們才知曉,在長輩面前說那些話,才是不妥。”
白蓁蓁:……
有什么很大的區別嗎?!
那也不過是一個丟大臉,一個小丟臉啊。而且都在嫡姐面前丟臉。
“嗯。”白蓁蓁勉強笑了下。
第一次覺得謝成安好像和她記憶中的不太一樣。
但沒關系。
謝成安上輩子能以武勛的身份考上科舉,成為權傾一方的大人物。
而秦文彪幾年后就會死,只會留下個敕命身份。
最終還是她嫁得好。
她的選擇是對的!
思及此,白蓁蓁的心情重新好了起來,挽著謝成安一起往前走。
……
忠勇伯爵府廳。
忠勇伯夫婦,竇老太太各自落座。
這時,外面小廝通報兩對新人同時到了。
竇老太太聞言一頓,余光不滿地瞥了王氏一眼:“這是你安排的?”
兩對剛換了親的新人,居然安排他們同時過來行拜茶禮?!
完全不避一下?
王夫人一聽語氣,就知曉竇老太太很不滿意了。
她忙起身道:“母親,兒媳給兩家新人分別定了時辰,是先安排秦家夫婦過來行拜茶禮,至于他們為何會一起來,應該是秦家來晚遲到了,所以才……”
這時,忠勇伯開口道:“怪我不知曉,是我將文彪那小子先喊了去。”
王夫人和竇老太太同時側目。
竇老太太疑惑道:“你提前喚他離開做什么?”
忠勇伯笑道:“母親你是不知曉啊!前些日子這小子剿匪有功,陛下龍顏大悅,今一大早就派遣人私下召見他,大肆夸贊了一番,還要給他重賞。結果您猜怎么著,這小子居然拒賞了。”
竇老太太一怔:“什么?!抗旨拒賞?這是為何?”
王夫人聽得心情有些舒服。
秦文彪與謝成安只相差三歲,自幼一起長大。
秦文彪年少時就經常胖揍謝成安,十歲后才不再動手。
再之后,秦文彪多次征戰沙場,屢立奇功,數次被上一任忠勇伯爵夸獎,并且想收為記名養子。
多虧秦文彪拒絕了,要不然,王夫人得擔心得睡不好覺了。
即便如此,王夫人還是不希望對方太冒頭。
忠勇伯搖了搖頭,一臉匪夷所思地開口道:“不是。這小子要拿軍功給新婦討一個敕命。此話一出,把眾人嚇了一跳。”
“還好陛下看重他,沒生氣,還大笑‘沒想到秦家還出了個情種’,就應諾了這事。只等行拜茶禮后,太監就會去秦府頒賜敕命文書。”
“我提前將秦文彪喚來,也是問過情況,同時也教他多為自己前途考慮,別總兒女情長英雄氣短。你們也多教教白鈺笙。”
王夫人深吸一口氣。
秦文彪居然又立大功了?還得到皇帝嘉獎?!
還好他抗旨了,給白鈺笙換了個低階的敕命身份。
還好啊。
她松了口氣,道:“夫君放心,我會的。”
竇老太太嘖了一聲,道:“你懂什么!什么英雄氣短,這才反而體現出彪兒的重情重義,陛下會歡喜才是。”
她對外揮揮手,歡喜地示意丁嬤嬤趕緊將新人給領進來。
……
白鈺笙與秦文彪,手拉手,并肩入內。
新婦靈動貌美,新郎高大英武。
兩人款步而來,宛如神仙眷侶,氣度儀態都是一等一的好。
他們先行跪拜禮,之后秦文彪負責斟茶,白鈺笙親手端上,雙手捧著依次為三位長輩奉茶,嘴上還會說幾句討巧的話。
竇老太太更是高興地起身,滿意地上下打量,“郎才女貌,好好好。幸福美滿,多子多福,來,戴上……”
竇老太太將極為漂亮的鑲著寶石的厚重大金鐲子從盒子中拿出來,套在白鈺笙手腕上。
王夫人見狀有些心煩。
竇老太太前面送這么重的禮,她準備的那對銀珍珠耳環就有些拿不出手。
不得已,王夫人只能忍痛從荷包里拿出一枚種水極好的翡翠手鐲,閉眼送給白鈺笙。
白鈺笙看著比前世檔次還要高出一截的禮物,尤其王夫人隱晦別扭的神色。
白鈺笙的笑容都真摯了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