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瑯的背后，是比他高幾個頭的粉紫色玫瑰花墻，上面寫著新郎新娘的名字，陸時摯&盛夏。
“顧少，季小姐，里面請。”江瑯看起來有些疲憊，卻勉強擠出笑容，熱情迎客。
顧池腳步頓了下，沒什么表情地越過他，闊步走進會場。
婚禮的宴會廳布置得既浪漫又奢華，挑高八米的穹頂設計，中間懸掛著由成千上萬顆紫水晶點綴而成的主吊燈。
燈光折射出的細碎光斑落在四周，活像一座璀璨輝煌的水晶宮殿。
顧池也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，不由得多看了兩眼。
心情莫名惆悵。
這樣的壞情緒一直持續到霍遲聿換好衣服下來。
他換了身考究修身的玄色西裝，內搭的白襯衫一絲不茍地打著領帶，勁腰處的攏腹設計襯得他英姿挺拔，肩膀又寬又闊。
顧池咽著口水，開玩笑道：“穿這么好看，你待會要搶親啊？”
霍遲聿捻了下他耳垂，“瞎說什么。”
顧池猝不及防，渾身過電般抖了一下，耳朵很快紅透。
他腳趾用力蜷縮，才忍住這陣突如其來的爽感。
見他不說話，霍遲聿主動問：“聊得怎么樣？”
“加了微信。”
“嗯。”霍遲聿骨子里是很傳統的一個人，壓低聲音告誡：“談就好好談，別又去找野男人……”
顧池正在喝水，差點沒忍住噴了，嗆得臉紅脖子粗。
見他咳個沒停，霍遲聿拍了拍他的背，幫他順氣。
顧池剛想說點什么，就被一段浪漫激昂的鋼琴音打斷。
全場賓客心照不宣地安靜下來。
新娘身穿潔白婚紗，被父親挽著手款款入場，而后交到新郎手里。
主持人致辭，新郎新娘交換戒指，動情地說著：“我愿意。”
拋捧花的環節，新娘做了個假拋的動作，在眾人的見證下，親手把花送給了角落里紅著眼的江瑯。
江瑯臉色有一絲慌張忙亂，飛快抹了抹眼角，接過花束時，局促又木訥地說了句：“謝謝。”
新郎拍了拍他的肩，真心祝福：“兄弟，加油，我等你的喜酒！”
江瑯笑起來像要哭了一樣，紅著眼睛嗯了聲，這次沒道謝。
儀式結束后，到了新郎新娘敬酒的環節。
很快桌上擺滿了各式菜肴，擺盤精美，光看起來就很美味。
顧池一點胃口都沒有，心不在焉地戳著白米飯。
霍遲聿往他碗里放了顆剝干凈的蝦肉：“發什么呆？”
蝦肉鮮嫩誘人，顧池夾起沾了點醋，嚼嚼嚼：“你以后會結婚嗎？”
“當然。”
顧池嗤了聲，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，但心里還是泛起酸澀的悶意，憋得他渾身難受。
“我沒胃口，出去透透氣。”
顧池大步走出去，意外撞見江瑯倚在墻角抽煙，眉毛揚起：“真巧。”
江瑯聞聲撩了下眼皮，沒說話，狹長的睫毛低低垂著，蓋住了眼里的紅血絲。
顧池走到他身邊站了會兒，問他要了根煙，咬在嘴里：“采訪一下，給喜歡的人當婚禮嘉賓，還收到了捧花和祝福，是什么感覺？”
江瑯并不意外被他看出來，事實上，在場的大部分人，包括新娘都看出來了。
只有那個人，像瞎了眼，一點也看不見。
江瑯心情很復雜，想讓他知道，又怕他知道，猶豫到最后，只能含笑祝他幸福：“后悔吧，也說不上。”
“就是有點遺憾。”
顧池伸手問他要打火機，沉默地點燃香煙，猛吸一大口：“那要怎么做，才能不遺憾？”
江瑯：“你心里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？”
顧池笑了笑，“這不是想吸取點失敗的經驗嘛。”
江瑯：“……”
“我唯一能給你的忠告就是，不要害怕失去。”他說：“因為就算你不去爭取，他也會成為別人的東西。”
有些東西，不是不爭不搶就能維持現狀的。
“反而爭，才有希望。”
這個道理，顧池很早就明白了。
他不怕破罐子破摔，寧愿把人徹底得罪透絕交，也不可能去給人當伴郎。
江瑯的下場，算是一個警醒，而“聯姻”這兩個字，是一根刺。
不能再拖下去了……他已經拖了六年，忍了六年。
也該表白了。
顧池捻滅煙蒂，問：“你不會還要留下來幫他擋酒送賓吧？”
今晚還有場盛大的晚宴party，他確實得留下來幫忙，江瑯聲音有些虛：“我本來就喜歡喝酒……”
“那我請你喝，怎么樣？”
江瑯猶豫幾秒，被他拽走了：“能不能硬氣點，給他發條信息，說你不干了！”
“他的婚禮，憑什么讓你忙前忙后當跑腿？”
“你是兄弟，又不是小弟！”
江瑯踉蹌著被他推上了車，抿唇詢問：“你為什么幫我？”
“因為你等會也要幫我做一件事。”
江瑯：“......”
這人可真不客氣。
“好吧。”江瑯勉為其難地答應：“但不能犯法。”
顧池一腳踩下油門，玩味地看著前方：“不犯法，但要犯點錯。”
“你猜，他這次還會不會原諒我？”
江瑯有種上了賊船的既視感：“……你想干什么？”
顧池哼了聲，但笑不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