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是她的丈夫。
慕星河抬頭看向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龐,心里卻泛起細細麻麻的澀苦。
她已經有二十年沒見過他了。
沒想到重生回來,他同她說的第一句話,是責備。
這時,一旁的馮娟華連忙開口表示:“萱野,我想弟妹只是開個玩笑,你別跟她置氣,我該去托兒所接小寶放學了。”
聽見這話,枕萱野臉色好轉了些,冷冷看向慕星河:“你自己進去跟政委談讓名額的事,我先送嫂子走了。”
說完,他就打開吉普車門,和馮娟華離開。
從頭到尾,他都沒把她的拒絕當回事。
是了,前世他就總是這樣的。
自從枕萱野的表哥去世后,留下馮娟華和一個三歲的孩子。
之后的日子里,枕萱野照顧著馮娟華母子倆,忽略她這個妻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。
她早該看清了。
慕星河扯了扯唇角,轉頭踏入了政委室。
她進去后,張口只提了兩件事。
“政委,我來辦回城手續,另外我還想申請一張離婚報告。”
前世,是枕萱野給她送這份離婚書。
今生,就讓她來主動送給他吧。
……
從政委室出來后,慕星河騎著自行車就回了家。
一推開門,就見枕萱野已經回來了,正在院里擦臉。
看見她回來,枕萱野張口便問:“讓出回城名額的事,你今天去和政委說清楚了嗎?”
慕星河身形微頓,回答道:“說了,半個月后。”
只不過不是馮娟華的手續,是她的。
聞言,枕萱野語氣頓時柔和下來:“我知道你心里氣,但表嫂他們孤兒寡母的更需要回首都,在首都他們才有娘家人照顧。”
“你還有我,我可能在這駐扎十幾二十年甚至更久,你要是回去,我們就是相隔兩地了。”
前世,枕萱野也是這樣跟她說的。
她信了。
結果回城結束第二年,枕萱野就被緊急調回首都,丟下她一人。
她在這荒涼的新疆,日日看著那一條通往回家的路,等了一年又一年,一等就是二十年。
直到千禧年,她終于等到了枕萱野的信。
她滿心歡喜打開,可里面是一封強制離婚通知書。
他沒有給她拒絕的權利,就這么將她拋棄在這遙遠的新疆。
她絕望,她憤恨,卻無法發泄。
可今生,她不會再重蹈覆轍了。
但她面上卻不顯分毫,只是點頭道:“嗯,你說得對。”
枕萱野看了她一眼,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,他總覺得慕星河似乎變了……
可就在這時,屋外忽地刮起大風,巨響從天上劈下。
“轟隆隆——”
慕星河被嚇了一跳,本能般朝枕萱野靠近。
可枕萱野卻當即起身,急匆匆就出門:“我去看看嫂子他們,嫂子和小寶都害怕打雷,我不放心,星河,你自己先睡。”
他就這么離開了家。
慕星河僵在原地,低頭看著自己落空的手,苦澀扯出一抹笑。
慕星河啊慕星河,你還在期望什么呢?上輩子的教訓還不夠嗎?
她收回了手,聽著轟隆的雷聲,獨自關好門窗,縮進了被窩。
屋外電閃雷鳴,慕星河的淚水無聲流淌。
第二天清晨雨停了。
慕星河醒來看著床邊空空如也,枕萱野一夜未歸。
她吃了早飯后,拿起桌上昨晚備好的教案放在布包里,便騎著自行車去往學校。
當初她下鄉分配時,就被分配到了兵團小學做老師。
她剛到學校門口,迎面就見到了枕萱野的吉普車停在門口,馮娟華剛從車上下來。
其他來上課的老師都看到了這一幕,當即有人笑著說:“真的稀奇呀,枕團長不送自己媳婦兒慕老師過來,反而送了馮老師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