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逾白一口氣把汽水喝完,然后把玻璃瓶放到腳邊,站起來準備繼續上場。
唐月喊住他:“這會太陽上來了,再打下去要中暑了,你跟我去那邊走廊拍幾張照片,我們文學社這期要動靜結合,總不能只放打籃球的照片。”
宋逾白指了指周澤生:“拍他也一樣。”
唐月咬了咬唇,沒有繼續開口,只是目光幽怨了幾分。
周澤生見狀連忙打圓場,拉住自己兄弟:“逾白,你不累人家也累呀!你看看其他隊員不都還歇著呢,你自己上場打球呀!”
宋逾白抬眸往對面椅子上看過去,其他幾個練球的隊員果然也都坐著,不僅如此四周聚著看打球的人越來越多,他并不喜歡被人圍觀的感覺。
于是他站起來點了頭:“我們拍幾張照片就回去,下午回學校練球。”
唐月笑起來,又遞給他一瓶汽水:“你拿著這個,放在手里當道具。”
周澤生哈哈笑起來:“不愧是咱們京北大才女,這樣拍出來肯定有趣,夏天、籃球、汽水,簡直太配了!”
既然答應了拍照,宋逾白就不會再發表自己的意見,也愿意配合。
三個人從人群中走出去,和站在人群外面的林秋恩正好打了照面。
周澤生打了一個響指:“還真是巧,一連三天都遇到這姑娘,她這是來和對象玩呢!”
宋逾白手里拿著的汽水和林秋恩手里的汽水一樣,但不同的是,林秋恩身邊站著周澤生,宋逾白身邊站著唐月。
周澤生笑著朝宋逾白打了招呼:“逾白,有時間一起打球。”
“好。”宋逾白朝他點了頭,視線并沒有落在林秋恩身上。
兩個人擦肩而過,誰也沒有開口說話。
林秋恩是記著他之前說過的話,讓她在外面當做不認識他,而宋逾白是本來就這么冷淡。
周澤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:“不是,你認識那姑娘對象呀!”
“是我父親一個戰友的兒子,不熟。”宋逾白腳步不停,語氣也很平淡。
周澤生哦了一聲,原來不熟。
倒是唐月突然開口:“那個女同志是咱們學校的清潔工,應該是哪個教職工的遠房親戚。”
“你也認識?”周澤生來了興趣:“你去圖書館看那個什么圖書分類表了?”
唐月對書法不感興趣,但知道宋逾白喜歡,特意去裝作喜歡的樣子,她笑了笑:“之前何教授提了一句,我當然要去參觀一下。”
周澤生更奇怪了:“那你進去了?我和逾白上次去,那女同志不肯讓進,說是下個星期才對外開放。”
唐月表情僵了一下,笑了笑:“我只是匆匆看了一眼,學校規定當然要遵守。”
這句話說完,連宋逾白也多看了她一眼,難得主動開口:“字寫得如何?”
“還可以吧。”唐月怕多說多錯,含含糊糊敷衍了一句:“就是簪花小楷,應該是臨摹衛夫子的字體,臨摹的很像。”
她那天也只是聽何教授這么一說,早就忘記原話了,只記住了衛夫子三個字。但書法嘛,不就是臨摹么,她這么說反正不會出錯。
宋逾白若有所思,如果只是臨摹那實在沒什么看頭,對何教授特意夸獎的字體頓時也失了幾分興趣。
籃球場那邊,陳啟明看了看天上太陽:“咱們去樹下面坐會吧,這里沒有遮陽的地方。”
林秋恩點了點頭:“我們可以去東邊,那邊有條小河,路邊都是槐樹,坐下來很涼快。”
她指得方向和宋逾白他們走的方向正好相反,陳啟明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氣,立刻答應下來:“那好,咱們去那邊坐著。”
他也知道之前林秋恩住到宋家,是奔著要嫁宋逾白的,同樣作為男人,陳啟明也知道宋逾白對女孩子有多大吸引力……
這樣看來,林秋恩也許對宋逾白真的沒那種想法,也許她自己也知道兩個人不太可能。
林秋恩腳步輕快,沒有半點遇到宋逾白的局促和不安,兩個人的方向背馳而去,身邊的人也不是彼此,對她來說似乎這樣才是原本正確的選擇。
上一世的錯誤,這一世本就應該糾正過來。
但陳啟明還是沒機會提出看電影,在公園坐了沒多長時間,就有一個小伙子騎著自行車急匆匆找了過來。
“陳工,可算找到你了,我去了你家里,說是你來人民公園了!”他急得滿頭是汗,看到林秋恩頓了一眼,但很快又急急開口:“有個機器突然不運轉了,廠里面的技術員今天都沒去,你趕緊跟我回去看看吧!”
現在所有的工廠里面,鋼鐵廠是最忙的,所以效益最好工資也高,而陳啟明作為技術員也是很吃香的。
但同樣的,作為技術員不像普通工人,休息的時候就是休息,他們隨時要回廠子解決技術問題。原本有一個技術員值班,可偏巧家中臨時有事回去了,所以只能來找陳啟明。
陳啟明猶豫的看了一眼林秋恩:“秋恩,我……”
“快去吧,工作要緊。”林秋恩立刻表態:“反正一會我也要回家了,你先走就是了。”
陳啟明本來打算中午吃了飯,下午去看電影,現在看來是不行了。
他只好站起來:“那我先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了,我坐公交車回去就行了呀。”林秋恩笑容溫順,還開了一個玩笑:“你剛剛給我的汽水瓶子,正好可以拿去換車票。”
太陽火辣辣的,從頭頂斑駁的樹木叢照下來,面前穿著樸素甚至寒酸的姑娘笑顏如花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。
有那么一刻,陳啟明覺著自己的心都不屬于自己了。
一旁的小伙碰了碰他:“陳工,走不走?”
陳啟明偏頭看了一眼林秋恩,聲音仍舊透著靦腆但平添了幾分勇氣:“下個星期我們去看電影吧。”
男女相親共同去看電影,那就意味著確定了相親關系,下一步就是見家長訂婚結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