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夫人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她這個兒子了。
一會兒,要祖母和她暫時原諒柳之意。
一會兒,又讓她拿一百兩銀票趕柳之意走。
現在,不僅留下了柳之意,還讓她派幾個下人過來伺候。
她承認,柳之意模樣是比較俊俏,但在美女如云的皇城里,隨便一個大家閨秀,模樣家勢脾氣都能強過柳之意百倍千倍。
她實在不明白,凡兒非要留這個破落戶在府里干啥!
聽大夫人如此說,云嬤嬤轉了個身,面向蕭墨凡哭訴道:“侯爺,表姑娘要熱水沐浴,老奴有事便耽擱了一會兒。
沒想到表姑娘就不高興了,不僅對老奴又打又罵,還嫌水太涼。
趁老奴不注意,她悄悄給浴桶里加痛癢粉,還讓老奴試水......
侯爺,老奴跟在大夫人身邊近三十年,從沒受過這樣的委屈。您可一定要給老奴做主啊。”
云嬤嬤哭得涕淚橫流。
楚卉抬眸去看蕭墨凡,只見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,又滲出些許殺氣。
楚卉心頭一顫,忙收回目光,斂去眼底的冷意:“之意初來乍到,父親又被關在詔獄,心下已然十分惶恐,又怎敢去害大夫人身邊的嬤嬤?”
檐下銅鈴被夜風驚動,叮當聲里裹著楚卉的抽泣:“嬤嬤,是不是之意哪里做得不好,才讓嬤嬤容不下我,要這樣冤枉我?”
楚卉淚眼婆娑,巴掌大的小臉,在月光下映出凄楚的弧線,她又去看蕭墨凡:“表哥,嬤嬤的手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。
云嬤嬤驚得忘了疼。
以前的柳之意,她是知道的:嬌蠻任性,頭腦簡單,遇事哪會像現在這樣冷靜如斯?
如今,不僅會裝可憐,還倒打一耙。
見侯爺一直不說話,云嬤嬤嚇得渾身劇震,潰爛的手掌不受控地痙攣起來。
她只有轉向大夫人:“大夫人明鑒,老奴只是個奴才,怎敢不容表姑娘?
實在是老奴年紀大了,再加上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,燒火慢了點,才會遲了一刻鐘......
是老奴的錯,老奴不該怠慢表姑娘的,還請侯爺,大夫人,不要責怪老奴才是。”
云嬤嬤哭得滿臉皺紋都擠在了一團,看得大夫人心口一緊。
云嬤嬤一心一意陪伴她多年,為她出謀劃策,雖不是親人也勝是親人。
她作為云嬤嬤在侯府唯一能依靠的人,又怎能讓她受委屈?
更何況,能借此機會將柳之意趕出侯府,她又怎會輕易放棄。
“柳之意。”
大夫人厲聲責怪道:“云嬤嬤年紀大了,動作難免會遲鈍些。你,你為何要在水里下毒害她?”
楚卉無奈輕嘆口氣:“云嬤嬤,你說,我將毒下在浴桶里了,是嗎?”
“是。”云嬤嬤眼里閃著陰冷的光:“我看見你將一包藥粉,撒進了浴桶里。”
她親自放的藥,又親自用手試過毒。
所以這水,是一定有問題的。
“來人。”大夫人沉聲吩咐道:“去請府醫來。”
只要府醫能證明這水有問題,那她便可以直接定柳之意的罪,將她趕出侯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