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周皇后離開,皇帝氣得一掌擊落龍紋案上的琉璃盞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
蕭墨凡俯首,玄色錦衣上的銀蟒暗紋隨著動作泛起冷光:“皇后娘娘也是太過于憂心周公子的安危,難免失態......”
“不必替她遮掩!”
皇帝喘著粗氣,垂落在眼前的冕旒珠串,在他暴怒中簌簌作響。
“周氏門生占盡三省六部,南疆十萬雄兵皆歸周凌麾下,如今就連太子都聽命于周家......”
話音未落,皇帝劇烈咳嗽起來。
他真后悔,當初受了皇后的蠱惑,給予了周家太大太大的權力。
真正是養虎為患。
掌印太監忙上前為皇帝撫背順氣,又奉上參茶。
蕭墨凡眸光驟冷:“陛下放心,南疆軍營臣已安插無數暗樁,周將軍如若有異心,只待陛下示下,臣即刻將人擊殺。”
皇帝撫著胸口緩過氣來,眼神有片刻的迷茫。
因受周丞相蠱惑,東陵國崇文棄武已有多年。
殺了周凌,何人替他守護南疆國門?
“楚家通敵案,現在調查得怎樣了?”皇帝緩過氣來,突然問道,“楚家八十多口竟能在人間蒸發,連你都尋不到蹤跡?”
“現場雖偽作潛逃,但臣卻發現......”蕭墨凡頓了頓,“臣懷疑,楚家恐是遭人滅了口。”
藏死人,比藏活人,可要容易得多。
“誰?”皇帝大驚,猛然撐住龍椅扶手:“何人能在柳州官兵的重重包圍下,做出此等逆天之事?”
“臣已尋得蛛絲馬跡。”蕭墨凡話音戛然而止,轉而伏地請罪,“但尚無實證,臣不敢妄言。”
皇帝點了點頭。
他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他更想知道,幕后到底是誰,想要威脅他的江山。
他站起身,親自扶起匍匐在地的蕭墨凡,話鋒又一轉:“你那未婚妻,是怎么回事?”
“她是江南柳州知府的嫡女,名柳之意。”蕭墨凡如實稟告:“八年前,她瞧不上臣,便已與臣退了婚。”
“哦?”皇帝目光微閃,“既已退婚,你又允她住在你侯府?難道,你想與她恢復婚約?”
柳廣達牽涉楚家通敵一案,皇帝擔心冠軍侯會因一個女人,混淆了此案的真實性。
蕭墨凡忙搖頭:“臣絕無此意。臣同意她入住侯府,只為全了祖母的念舊之心。”
他不敢告訴皇帝,他留柳之意在府里,只是因為一場交易。
皇帝大大松了口氣,臉上露出贊許的笑來。
他想讓冠軍侯,與右相千金聯姻。
如今朝堂不穩,文人能與周丞相抗衡的,似乎只有右丞谷家。
而谷家之女,聽說一心欽慕冠軍侯。
“你可有中意之人?”皇帝試探著問。
冠軍侯多次為他出生入死,他不想因為一樁婚事,寒了肱骨之臣的心。
蕭墨凡額角青筋微跳,眼前閃過柳之意那張巧笑盼兮,十分“乖巧虛偽”的臉。
“沒有。”
他忙甩了甩頭,沉聲回答:“婚姻大事,理應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