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時剛過,楚卉便準備起床。
“姑娘,您怎么不多睡會兒?”聽見動靜,守在外間的春秀,忙為楚卉撩開繡著青竹的淺藍色帷帳。
楚卉坐起身:“今日要去拜見蕭老夫人,去晚了,總歸不太好。”
想要取得蕭墨凡的信任,他最敬愛的祖母,自然是不能怠慢的。
春秀一邊為楚卉整理儀容,一邊面帶擔憂:“可是,昨天蕭老夫人不讓咱進門,只怕今日......”
只怕今日,也不會有什么好臉色。
說不定,還會故意為難她們。
楚卉給自己選了一個純白玉的梅花簪,簪上粉色的流蘇垂在耳畔,給她精致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色彩。
“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,我也得去。”
楚卉站起身,理了理腰間的荷包:“走吧,去慈德院。”
昨夜下了場小雨,潮濕的晨風增添了初春的料峭。
楚卉披著薄霧,穿過重重院落,來到慈德院前。
“老夫人正在禮佛,你們且在此處等候。”
早已守在門口的林嬤嬤,站在廊檐下冷冷看著楚卉主仆倆。
楚卉福了福身,規規矩矩站在院中等候。
春日的陽光漸漸熾烈起來,將楚卉的身影拉長,移到了墻上。
一個時辰過去了。
前來給蕭老夫人請安的女眷們,從楚卉身邊陸續經過,進了慈德院。
“柳姑娘。”
楚卉抬頭,見林嬤嬤不情不愿復又站在門口。
“老夫人讓你進去。”
楚卉對林嬤嬤點了點頭,動了動發麻的腿腳,緩步走進了正廳。
屋內檀香繚繞,主位上,坐著一位雍容華貴,滿頭銀發,臉色看著極差的老夫人。
“之意,見過姨姥姥。”
楚卉低頭盈盈下拜。
屋內安靜得落針可聞。
半晌,楚卉才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冷嗤:“老身,可不敢受柳大小姐的禮。”
楚卉依舊垂著眸,態度極盡誠懇:“昔日之意年少無知,心高氣傲,不知表哥才德如皓月當空,竟以淺薄之見,口出狂言,辱及蕭家清譽,更以退婚之事,傷他之心。
如今回首,方知自己愚昧至極,悔恨難當。
之意懇請姨姥姥念在往日情分上,寬恕柳家當年之過,之意愿以余生相報,絕不負蕭家恩義。”
蕭老夫人瞇著眼,眼神充滿了審視。
記憶里的柳之意,頭腦簡單囂張跋扈不可一世,就算犯了天大的禍事,也從不愿低頭認錯。
而眼前的女子,舉止得體姿態優雅,舉手投足之間,全是自信、從容,還有讓人不可忽視的沉著和堅毅。
“起來吧。”蕭老夫人沉聲吩咐道。
“多謝姨姥姥。”楚卉依言站起身,微微抬起頭。
即便抬頭,眼眸也是微垂著,目光只停留在蕭老夫人的鞋面上。
姿容端莊,讓人挑不出任何錯處來。
沉默片刻后,蕭老夫人輕嘆口氣:“罷了,念在你喚我一聲姨姥姥的份上,我便不與你計較了。只是,你與凡兒的婚事,終歸是回不去了.......”
話音還未落,厚重的門簾又被撩開,一個頎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