報站聲過后,車廂里恢復了嘈雜。許墨染的世界依舊寂靜無聲。她甚至沒聽清報的是什么站。
“啊?你說什么?唐遠……他怎么了?” 許墨染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急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,她甚至不自覺地抓住了楊研舟的衣袖。
楊硯舟的臉在她眼前晃動,時而清晰(成熟的男人),時而模糊(重疊上那個穿著校服、在籃球場邊為唐遠加油吶喊的少年)。車廂里渾濁的空氣,仿佛變成了高中操場雨后青草混合著陽光的味道。耳機里那首老歌的旋律,此刻無比清晰地鉆進耳朵,每一個音符都敲打在關于唐遠記憶上。
高一,在唐遠的高中舉行比賽,陽光刺眼。許墨染參加了,她第一次去他的高中見到唐遠,他作為新生代表發(fā)言,聲音清朗,側臉線條干凈利落。旁邊的楊硯舟用手肘撞唐遠,擠眉弄眼。
高二寒假,參加了聚會,唐遠帶自己認識了他姐姐,他偷偷的牽住她的手,帶著她向姐姐和朋友們打招呼,楊硯舟在旁邊一邊喝著汽水,一邊留下促狹的口哨聲
高三學校某天放假,昏黃的路燈下。唐遠騎車來偷偷的看她,牽住她的手,手心滾燙。打了聲招呼后,楊硯舟騎著自行車從旁邊呼嘯而過,和前面的人一起先行離去
“唐遠…多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?五年?七年?以為早就忘了,原來只是被時間厚厚地蓋住了一層灰。楊硯舟這一碰,灰塵簌簌落下,露出的不是褪色的舊物,而是依舊鮮活、甚至帶著溫度的記憶……心口那個地方,怎么突然這么酸澀?”
楊硯舟似乎被她的反應逗樂了,也帶著點感慨:“沒什么,就是突然看到你,想起他了。真快啊,都多少年沒見了。” 他上下打量許墨染,語氣真誠,“你變了不少,更漂亮了,也更……嗯,有氣質了。在哪兒高就呢?”
許墨染強迫自己回神,努力擠出職業(yè)化的微笑,“我在做建筑設計師。”
她也客套地問:“你呢?看你這身行頭,混得不錯啊?”
楊硯舟爽朗一笑,“現(xiàn)在做金融,積累了不錯的業(yè)績和行業(yè)口碑”兩人開始了成年人之間帶著距離感的、禮貌的寒暄。
寒暄中,許墨染的心跳始終沒有完全平復。她小心翼翼地、裝作不經(jīng)意地把話題往回引:
“時間過得真快,感覺高中那會兒還在昨天似的……你和唐遠,后來還有聯(lián)系嗎?” 她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純粹的老同學關心
“他……現(xiàn)在在哪兒發(fā)展呢?應該也挺好的吧?” 說得格外輕
楊硯舟的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,他笑了笑:“當然有聯(lián)系,發(fā)小嘛。他啊……” 他故意拉長了語調,觀察著許墨染的反應,“混得比我好多了。前幾年出國深造了,學的是人工智能,現(xiàn)在回國了,在一家頂尖的科技公司做技術總監(jiān),風生水起的。”
許墨染心中一震。回國了?這個信息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她剛剛泛起漣漪的心湖。
她努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:“哦,是嗎……那很好啊。他……一直都很優(yōu)秀。” 語氣里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悵惘和復雜。那個曾經(jīng)在路燈下笨拙地給她捂手的少年,如今已是技術精英了。
楊硯舟看著許墨染強裝鎮(zhèn)定但眼神閃爍的樣子,心里似乎有了底。他話鋒一轉,帶著點促狹和試探:“是啊,優(yōu)秀是優(yōu)秀,就是感情上……嘖。” 他搖搖頭,嘆了口氣,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。
許墨染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:感情上怎么了?他結婚了?還是……?無數(shù)個問號在她腦海里炸開。她屏住呼吸,等待楊硯舟的下文。
楊硯舟看著許墨染緊張的樣子,故意停頓了幾秒,然后才慢悠悠地、帶著點神秘感地開口:“他啊,自從跟你分開后,就一直……” 公交車又是一個顛簸,報站聲再次響起,總之,關鍵信息再次被打斷!許墨染急得差點想捂住報站喇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