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街走巷全是坑洼不平的泥土路。
青磚紅瓦土坯屋。
婚禮現場也透著濃厚的年代感。
事實上根據田多棉莫名多出來的記憶,現在就是一九七七年。
田多棉再次感慨,這夢也著實過于逼真了點兒。
遠遠就看見大部隊門口人來人往。
門口還有鑼鼓隊,時不時配合著嗩吶敲打兩下。
說婚禮其實就是在院子里擺了幾張方桌配著長條凳,門窗上貼了幾個手寫的大紅喜字,要多簡陋有多簡陋。
到了大門口,田多棉的工具人新郎突然鬧起罷工,說什么都不肯隨著她進去,徑直越過大隊院繼續走。
“你要去哪兒?不是說好了四六分?要不七三也行。你七我三。”
田多棉咬牙再退一步,跟在男人身后喋喋不休,男人從頭到尾沒說一個字,甚至除了在岔路口那一眼,就再沒看過她,自顧自進了隔壁院。
田多棉看見院門上釘著一塊木牌,上面寫著兩個大字:谷倉。
下面還一行小字,南山公社第九大隊。
田多棉跟進谷倉,見門口擺著一張長條桌,桌后坐著兩個中年男人。一個面前擺著紙筆,一個手里拿著一把錢。
大約是婚禮現場的“財務部門”,一個會計一個出納。
工具人新郎停在桌前,目光落在紙筆上。
拿現金的中年笑著開口:“李煜錚,你也要隨份子錢?”
“李煜錚。”田多棉輕聲重復,沒想到他人長得好看,名字也好聽。
李煜錚依舊酷著臉,不言不語不動。
記賬的會計雙手環胸,抱著胳膊“切”了聲,“他要懂這人情世故就不是傻子了!”
拿現金的那個點頭,“倒也是。”
他朝李煜錚揮揮手,“傻子先回你屋去,今天老朱家娶新媳婦兒,等會兒你也能跟著沾光吃碗帶肉的菜。”
李煜錚終于開口,“錯了。”
“什么錯了?”
李煜錚指著記賬本某處,“叁寫錯了。”
會計:“……”
他們生產隊一半以上的人大字都不認識一個,他雖然負責記生產隊的賬,也經常負責給辦紅白事的隊員們記賬,但只不過是個初中肄業的半吊子會計,根本不專業。
田多棉忍不住吹了聲流.氓哨。
原來李煜錚會說話,聲音還這么好聽。
出納和會計同時看過來。
尤其是會計,剛被李煜錚下了面子,正好轉移焦點,結果一看竟然是新娘。
朱家給田家下聘,他也是見證人,見過田多棉。
“建華媳婦兒,你不在家等著接親跑到這里來做什么?”
田多棉沒答,指著剛才李煜錚點出來的字道:“這字確實寫錯了。”
會計:“……”
出納:“……”
倒是李煜錚終于看了她第二眼。
田多棉趁出納愣神,一把從他手里搶過錢,“我婆婆說讓我先過來把收的禮錢給她拿過去,一會兒給我封改口費。”
管錢的中年男人雖然有點不快,但也不好再搶回來。畢竟從今天起田多棉也是朱家人。
田多棉扯著李煜錚的袖子招呼他,“走!”
李煜錚不動,目光依舊直勾勾地落在紙筆上。
“你喜歡賬本?一會兒我給你買。”田多棉試探。
李煜錚側頭看她,依舊面無表情,“買紙筆?”
“行!”田多棉隨口應下。
李煜錚立刻跟著她往外走。
那管賬的朝他們喊:“你領著傻子去哪兒?”
“你問這做什么?”管錢的沒好氣道:“總不能是私奔。”
田多棉還真跟李煜錚私奔了。
本來她的意思是等一會兒賓客齊了跟李煜錚沖出去拜堂,狠狠打朱家的臉。
那畫面想想都酷。
怎奈李煜錚非拉著她離開生產隊。
田多棉力氣沒他大也不認識路就一直跟著他,反正在夢里,他總不能賣了她。
結果李煜錚把她帶到了公社文具店,指了指筆又指了下想要的紙,“買。”還特別自覺地掏出了文具票。
田多棉:“……”
有句MMP不知道當講不當講。
買完紙筆李煜錚視若珍寶地摟著,跟在田多棉后面。
田多棉出門看見對面的紅旗旅社,心里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好不容易做一次這么光怪陸離的夢,不睡這么優質的男人是不是說不過去?
果斷拉著李煜錚往對面走。
開房去!
紅旗旅社像是新開不久。
墻雪白,床和被褥都嶄新。就是房間不大連個獨立衛生間都沒有。
七毛錢的小單間,因著田多棉沒有票,收了她一塊二。
本來旅社服務員因為他們沒有票直接拒絕他們入住,田多棉好說歹說才“利誘”服務員通融。
李煜錚一進門就坐在桌前開始寫寫算算。
田多棉:“……”
開房來做數學題合適嗎?
沒關系,她可以主動。
反正春.夢了無痕。
等夢醒了,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記住發生什么。
田多棉走到李煜錚身后,從他肩膀上方伸手去解他衣服扣子。
李煜錚依舊專心致志地算他的題。
田多棉看不懂他在算什么只知道他字寫得好看。
李煜錚任她扒光自己的上衣,不反抗不配合。
田多棉:“……”
這種態度,即使是夢也挺讓人掃興。
有點想放棄,還是去負心漢家里鬧來得更痛快。
剛想轉身離開,看見李煜錚寫滿一頁的紙,福臨心至,開口:“咱們睡一覺,我給你買很多紙。”
李煜錚只猶豫了一秒就放下筆站了起來。
田多棉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打橫抱起來扔到床上。
她想,如果這種急迫感不是趕時間而是迫不及待就完美了。
不過更多的是忐忑。
以前她偶爾也做過春.色撩人的夢,往往后最后一步都會戛然而止。
暗暗祈禱,鬧鐘不要再不識好歹擾她無邊美夢。
感受到疼痛的剎那,田多棉指甲摳進李煜錚的堅實的背。
說好的夢里不會痛呢?
不對,會痛就不是夢!
田多棉倏地睜開眼。
眼前是李煜錚放大的俊臉。
即使在這種時候他依舊沒什么表情,唯獨一雙干凈的眼睛染上一層淺淺的欲色。
讓田多棉生出一種下凡的謫仙被她玷污的感覺。
算了,管他是不是夢。
謫仙身下死,做鬼也風.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