眾人齊刷刷看向田多棉。
田家人不知道這茬。
田多米小聲問田多棉,“你拿他們家錢了?”
田多棉搖頭,特別坦蕩,“你們錢柜上的錢,我上哪兒拿去?你們不要血口噴人!說話要講證據(jù)的。”
田家人信以為真,紛紛附和。
“就是,那柜上有記賬的有管錢的又不是死人,還能任由棉棉拿走錢?”
朱家記賬管錢那倆人一聽,立馬跳出來控訴田多棉。
“就是你拿走的!”管錢的人道,“你從我手里搶走的。”
記賬的人點頭,“對,我作證。”
“你們兩個大老爺們能讓我家棉棉從手里搶走錢?”徐艷秋嗤笑,“不怕風大閃了舌頭?再說了,我家棉棉都沒過門什么時候去過你們朱家?你們朱家錢柜設(shè)在哪我們棉棉又怎么知道?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趁火打劫,趁亂貪了錢把臟水潑到我們棉棉身上?”
田多棉暗暗給她娘點個贊,瞧瞧這邏輯多清晰。
農(nóng)村結(jié)婚收禮,男方跟女方不一樣。
女方一般是結(jié)婚當天大家才陸續(xù)送禮錢。
但是男方往往響門,也就是婚禮前一天就把大頭收齊。
因為響門就是新郎官在生產(chǎn)隊里按照遠近親疏挨家磕頭,磕到誰家誰家就得給禮錢。
這些禮錢不是直接由朱父朱母收著,而是會在大隊里找兩個寫字好看的、會算賬的人專門收錢記賬。
會計和出納所在的地方就叫柜上。
關(guān)系遠的街坊鄰居也會在婚禮前一天把禮錢送到柜上。
也就是說,田多棉搶走的那一把錢,是朱家辦這場婚事收來的大部分禮錢。
田多棉有點后悔,早知道先數(shù)數(shù)有多少錢。
只可惜她當時以為在做夢根本沒當回事,以至于她現(xiàn)在才是真正的窮人,身無分文。
圍觀的人紛紛指著他們兩個議論紛紛。
就連朱家的人看他們倆的眼光多少也帶了點猜疑。
像徐艷秋說的,田多棉一個未過門的媳婦兒不應該知道錢柜設(shè)在哪兒。而且田多棉雖然很胖,但一個姑娘家要想從兩個大老爺們手里搶錢也非易事。
田有財盯著管錢那個人問,“你說棉棉從你手里搶走禮錢,除了你們倆,還有誰看見了?”
管錢的人:“……”
他看向管賬的人。
管賬的人思索半天,想起一個人,“傻知青也看見過你,他還說我寫錯了一個字。”
田多糧一個老實人都聽不下去,“你都說了那是個傻子,還不是你說什么是什么?要不然你把他叫來對質(zhì)。”
管賬的人也閉上嘴。先不說那個傻子根本不會開口作證,就算會作證,問題他也消失不見了。誰知道是不是也跟人私奔了。
私奔這倆字讓他靈光一閃,指著田多棉道,“就是她跟……帶走了傻知青。”
本想說田多棉跟傻知青私奔,但,田多棉人就在這里,傻知青卻不見了。
田多棉依舊那句話,“證據(jù)。空口白牙一張嘴想說什么還不就是什么?我還說你把傻知青滅口了呢!”
“胡說八道!”管賬的人急得跳腳,人命關(guān)天哪能隨便說笑。
“那你把人叫出來啊!”田多棉攤手,一臉無辜。
談判陷入僵局。
確切地說,朱家落入下風。
朱父長嘆一聲開始打苦情牌,“親家,田老弟。咱都是當家的,你應該知道領(lǐng)家過日子的難處。你也娶過兩個兒媳婦了應當知道哪些所謂的份子錢其實就是‘借款’,是大伙兒給湊給咱置辦酒席請鑼鼓嗩吶接新娘用的。
我那不孝子走的時候卷走了僅有的家底,彩禮我們理虧確實不該問你們要。但這禮錢能不能讓棉棉還給我們?
先不說這婚沒結(jié)成,份子錢要給親朋好友退回去。就算不退,供銷社佘欠那些酒肉菜錢也得給。你就當可憐一下老哥哥我。”
田有財心善,聽見這番推心置腹的話確實有一絲猶豫,朱父說得全是實情。
“朱大爺,話不是這么說。”田多棉笑瞇瞇開口,“朱建華跟方知青遠走高飛不是我讓的吧?你兒子鬧這一出我是最大受害人。再說我們也宴請賓客同樣需要退份子錢和支付酒席錢。朱大爺,你說錯是你那不孝子犯的。俗話說子債父償,要不你先把我們家那份賠了?
還有,再口口聲聲污蔑我拿你們錢,那咱們就去派出所說道說道。”
朱父噎住。
徐艷秋往田多棉身邊一站,“就是!你還好意思來跟我們要彩禮錢?我們棉棉好好一清白大姑娘,讓你們鬧這一出以后還怎么嫁人?我告訴你們,不要你們覺得委屈,我們還委屈著呢!這事沒完!”
朱母見這事好聲好氣肯定是談不攏,雙手拍了兩下大.腿,就地一坐就開始哭,“老天爺呀!我的命好苦啊。瞎了眼給我兒找這么個兒媳婦兒!看著白白胖胖心比煤還黑。
逼走我兒子現(xiàn)在還要逼死我們。老天爺你開開眼,把這些黑心爛肺的都收走……”
徐艷秋聽她這么罵田多棉,哪還能忍,擼起袖子一腳踹倒朱母,騎在她身上,左手扯著朱母頭發(fā),右手啪啪連扇她耳光,“我打爛你的嘴!讓你一把年紀不會說人話。嘴里含著尿盆一樣,張嘴就噴糞!”
朱父、朱家兒媳婦兒 以及朱家各路親戚朋友連忙上前。
田家人當然不能讓徐艷秋吃虧第一次時間上前跟朱家人廝打在一起。
看熱鬧的街坊鄰居又喊著“有話好好說!”“不要打了”繼續(xù)拉偏架。
田多棉的竹竿就沒扔遠,抓起來繼續(xù)抽。
最后,還是派出所的人來制止并帶走了大家。
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(wù)事。朱建華逃婚私奔屬于道德范疇,公安沒法插手,只能口頭教育幾句。著重批評教育的是打架斗毆。
最后還得交罰金。
徐艷秋身上帶著錢正好交上,帶著田家人朝朱家人冷哼一聲昂頭挺胸離開。
朱家人就沒這么好運了,他們現(xiàn)在是真沒錢,只能等公安通知他們大隊部來“贖”人。
從派出所出來,田家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見彼此沒什么傷都松了一口氣,對視一眼笑了起來。
“走,回家給你們燉肉吃。”徐艷秋打完架覺得神清氣爽,反正不是所有食材都能退回去,不吃也是浪費。
結(jié)果一家人回到家差點連院門都沒能進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