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國的路上，鹿靈做了一場夢。
她夢見自己是一本十八禁小說里的白月光女配，沈羨安、江馳野、裴肆然、宋臨琛這四個天之驕子曾為她癡狂。
夢里，他們為她一擲千金，為她與家族反目，甚至在她生日那天大打出手，就為了爭誰第一個向她告白。
可后來，一個叫蘇時夏的女孩出現了。
那是個和她有七分像的女孩，卻比她更柔弱，更楚楚可憐。
在她出國留學的四年里，四個人把蘇時夏當替身囚禁在身邊，用最不堪的方式占有她。
等鹿靈回國時，四個人已經分不清自己愛的是誰，直到蘇時夏心灰意冷地消失，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早就愛上了這個替身。
瘋狂尋找無果時，他們將所有的悔恨與暴戾都發泄在了白月光的身上。
鹿靈的家族被他們聯手搞垮，她的名聲被他們親手毀掉，甚至……他們把她丟進了紅燈區，冷冷對她說：“如果不是因為你，我們不會把她弄丟。”
夢里的結局太殘忍，鹿靈猛地驚醒，冷汗浸透了后背。
她坐在飛機上，指尖還在微微發抖。
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嗎？
可夢里的每一個細節都太真實了，真實到她甚至能想起那些男人看她的眼神，從最初的溫柔眷戀，到后來的冷漠厭棄。
她閉上眼，腦海里浮現出小時候的畫面。
十八歲生日宴上，沈羨安站在臺上，當著所有人的面說：“鹿靈是我沈羨安的未來妻子。”
江馳野在賽車場上奪冠，第一件事就是把獎杯送到她手里：“送給我的小公主。”
裴肆然為音樂會上為她彈奏《夢中的婚禮》，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翻飛，目光卻始終沒離開過她。
最夸張的是宋臨琛。她不過隨口說了句這條街的珠寶店真漂亮，第二天整條街的產權證就送到了她手上。
那時候，他們是真的把她捧在手心里寵著。
可后來呢？
后來蘇時夏出現了。
她出國留學的那幾年，他們再也沒主動聯系過她。
偶爾在社交平臺上看到他們的消息，也都是和蘇時夏有關的。
沈羨安摟著蘇時夏出席商業晚宴；江馳野的賽車副駕上坐著的是蘇時夏；裴肆然的新歌配圖是和蘇時夏的十指相扣；宋臨琛甚至為了她，撕毀了和名門千金的婚約。
“女士們先生們，飛機即將降落......”
廣播聲驚醒了她。
鹿靈睜開眼，舷窗外云層翻滾，就像她此刻翻涌的思緒。
她盯著窗外的云層，心里一片冰冷，不管這是不是真實的，她都不能賭，也不敢賭。
可，究竟怎么做才能破局？
她攥緊拳頭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突然，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——
嫁人。
嫁給別人。
只要她成為別人的妻子，這場荒誕的六角戀就再也與她無關。
他們愛寵誰寵誰，愛玩替身游戲就玩個夠。
飛機剛落地，鹿靈就撥通了家里的電話。
“爸，媽，”她深吸一口氣，“我要結婚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。
“和誰？”父親的聲音帶著遲疑，“沈羨安？還是其他三個小子？”
“都不是。”鹿靈攥緊手機，“我要嫁的是謝嶼洲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母親驚呼出聲，“北城謝家的那位？那個出了名的清心寡欲的佛子？”
“嗯。”
“靈靈，你瘋了嗎？”母親急得聲音都變了調，”那謝嶼洲常年住在寺廟里，連商業活動都很少出席。圈里人都說他對女人沒興趣，你嫁過去......”
鹿靈勾了勾唇，心里卻一片苦澀。
在這本小說里，所有人都圍著那四個男人和蘇時夏打轉，劇情里除了上床就是上床，她只想過自己的生活。
嫁給一個不近女色的佛子，至少能讓她清凈。
“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，爸，媽，求你們成全。”她說。
父母見她心意已決，只好嘆了口氣：“好，我們幫你聯系那邊。”
掛斷電話后，鹿靈松了口氣。
她拖著行李箱走出機場，遠遠就看到四輛豪車停在路邊，四個男人站在不遠處，似乎在猜拳。
沈羨安沉著臉，江馳野懶洋洋地靠在車門上，裴肆然手里把玩著一枚打火機，宋臨琛正低頭滑動手機屏幕，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。
“愿賭服輸！”江馳野笑得痞氣，“沈羨安，你輸了，你來送靈靈回家。”
沈羨安眉頭緊鎖：“再來一局。”
裴肆然挑眉：“怎么，不愿意？”
“不是不愿意。”沈羨安瞥了眼手機，“只是靈靈一向喜歡低調，我開的車太招搖。”
江馳野聳聳肩：“我倒是想送靈靈，但今天是周四，蘇時夏屬于我，我還趕著回去陪她玩些新花樣呢。”
宋臨琛也搖頭：“我也不行。那小傻子要是知道我送靈靈，肯定又要哭鼻子。”
沈羨安沒法子，只能認命：“行，既然猜拳贏了，這殊榮就歸我了。”
鹿靈站在不遠處，聽著他們的對話，心里一陣刺痛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抬起頭，朝他們走過去。
“不用麻煩你們了，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。”
四人同時怔住。
沈羨安皺眉：“靈靈，我們送你回去吧，不麻煩的。”
“是啊，”江馳野笑得痞里痞氣，“我們追了你那么多年，送你回家不是應該的？”
鹿靈沒理他們，徑直走向路邊攔出租車。
沈羨安見狀，快走幾步攔住她：“靈靈，別鬧脾氣。”
說著把她行李箱塞進車里，“上來吧，我送你。”
鹿靈只能被迫坐上那輛招搖的邁巴赫。
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，后視鏡里，三輛熟悉的豪車仍不遠不近地跟著。
“這幾年在法國過得怎么樣？”沈羨安單手握著方向盤，語氣熟稔得仿佛他們昨天才見過面。
鹿靈望著窗外不斷變換的風景，淡淡道：“挺好的。”
話音剛落，他的手機突然震動。
屏幕亮起，跳出一條群消息——
【蘇時夏】：腳崴了，好疼啊……
鹿靈清楚地看見，沈羨安的指節驟然收緊，眼神瞬間冷了下來。
后視鏡里，那三輛一直緊隨其后的車猛地調轉方向，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邁巴赫的速度陡然加快，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右偏。
“你開慢點......”鹿靈下意識抓緊安全帶。
沈羨安充耳不聞，雙眼死死盯著前方。
在一個急轉彎處，對面突然沖出一輛貨車。
“砰！”
劇烈的撞擊聲中，鹿靈的額頭重重磕在擋風玻璃上。
溫熱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，刺痛讓她眼前發黑。
她勉強睜開眼，卻看見沈羨安正焦急地低頭打字，指尖在屏幕上飛快滑動。
【沈羨安】：時夏乖，我馬上到。
鮮血模糊了視線，眼前一片猩紅。
沈羨安終于抬頭看她，眉頭微皺：“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“不用。”鹿靈用袖子胡亂擦掉血跡，聲音發冷，“送我回家就行。”
車子重新啟動，沈羨安開著車，明顯心不在焉。
二十分鐘后，車停在鹿家別墅前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他幫她取下行李箱，眼神卻不斷往手機屏幕上瞟，“我有急事，先走了。”
鹿靈站在原地，看著那輛黑色邁巴赫絕塵而去。
額頭的傷口還在滲血，但遠不及心里的疼痛。
她早該想到的，夢里的一切，正在一步步應驗。
不過沒關系。
這一次，她絕不會走上那個結局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