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大海的聲音，還在訓練場上空回蕩。
“誰贊成，誰反對？”
寂靜。
死一般的寂靜。
隊員們垂著腦袋，沒人敢去看教練那張黑臉。
劉偉拳頭攥緊，他感覺自己的臉頰火辣辣地疼。
反對？拿什么反對？
拿自己那拙劣的孤立手段，還是拿趙峰那愚蠢至極的廢人動作？
那不是反對，是自取其辱。
……
兩天后，球隊大巴駛向南京，路上氣氛壓抑得有些詭異。
葉豪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戴著耳機，目光落在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上。
腿上那道被鞋釘刮出的血痕，貼著紗布，還隱隱作痛。
他身邊的位置是空的。
倒是有幾個年輕替補想上來，但是一看到劉偉眼神，就退縮了回去。
前排，劉偉正和幾個老隊員低聲聊著什么，時不時傳來幾聲嗤笑，目光有意無意地朝后排瞥來，眼神不屑。
隊長陳剛坐在最前面，閉目養神。
錢大海坐在副駕駛位上，從后視鏡里將一切盡收眼底。他沒說話，只是眼神冷峭。
這支隊伍，病了。
病根就是這幫老油條的安逸和排外。
葉豪，就是他投下的一劑猛藥。
是藥到病除，還是毒發身亡，就看這一場了。
與此同時，網絡上的“南哥之爭”早已炒得沸反盈天。
南京猛虎隊的主教練吳金山，在賽前新聞發布會上，對著滿場的記者鏡頭，毫不客氣地開了炮：
“葉豪？我看過他的比賽錄像，運氣成分很大。我們南京隊的后防線不是蘇州隊能比的，我們為他準備了一份大禮，我保證，他會很難受，甚至可能摸不到球?！?/p>
這話一出，輿論徹底炸了。
“吳指導霸氣！就該治治這種一夜爆紅的小子！”
“沒錯，蘇超的強度，那幾個球換我奶奶來都能進！”
“樓上別吹牛逼，讓你奶奶倒鉤一個我看看？”
“坐等葉豪被打回原形，絕壁是曇花一現的流星！”
“南通隊加油！豪哥加油！用進球讓他們閉嘴！”
支持者和唱衰者在各大體育論壇和APP評論區吵翻了天，這場比賽的關注度，甚至超過了某些中超的場次。
……
南京奧體中心，客隊更衣室。
葉豪換好球衣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正在纏著繃帶。
叮！簽到地點：南京奧體中心。
簽到成功，恭喜宿主獲得臨時技能卡：宗師級無球跑位體驗卡（全場90分鐘有效）。
卡片說明：該卡無法直接提升宿主射門、速度、力量等身體屬性，但能賦予宿主預判場上局勢、洞察防守漏洞的頂級意識。在持卡期間，宿主將永遠能跑到最致命的空當位置。
葉豪纏繃帶的手，猛地頓住。
不是超神射門？
他心中一沉。宗師級跑位，聽起來很牛，但跑出位置有什么用？
足球，終究是要傳到腳下才能完成射門的。
這場比賽，看來不再是那個可以無視防守、拔腳就射的BUG。
必須依靠隊友。
但一想到劉偉，葉豪的眉頭，不由得皺了起來。
……
“嘟——”
隨著主裁判一聲哨響，“南哥之爭”正式打響！
南京奧體中心座無虛席，主隊球迷制造出的巨大聲浪，像是要把整座球場掀翻。
“南京！必勝！南京！必勝！”
比賽一開始，南京猛虎隊果然兌現了主教練的諾言。
他們的后腰，像塊牛皮糖一樣死死貼住了葉豪，他身高馬大、滿臉橫肉。
而且手上的小動作不斷，嘴里還不停噴著垃圾話。
但葉豪根本沒理他。
比賽第5分鐘，南通隊中場斷球，劉偉拿球組織。
就在劉偉抬頭觀察的瞬間，葉豪動了！
他先是佯裝向左側拉邊，帶著那人后腰移動了兩步，緊接著一個匪夷所思的急停反跑，像條滑不溜秋的泥鰍，瞬間從人縫里鉆了過去。
然后就鬼魅般地出現在對方中后衛和邊后衛之間的肋部空當！
絕佳的空位！
傳過去，就是半個單刀！
南通隊的替補席上，好幾個年輕球員都激動地站了起來。
劉偉看到了。
他看得清清楚楚，那個2號的身影，在對方防線里是那么的刺眼。
他的腳已經揚起，做出要直塞的動作。
可就在出球的剎那，他眼底閃過一絲猶豫。
憑什么？
憑什么全隊的戰術都要圍繞你一個新人？
憑什么我就要給你做嫁衣？
電光火石之間，他腳腕硬生生一偏，把球分給了右路一個位置并不算好的邊前衛。
皮球被對方邊后衛輕松斷下。
“唉！”解說席上，解說員王磊發出一聲嘆息，“這個球劉偉的處理太猶豫了！葉豪的跑位非常漂亮，世界級的跑位！可惜了！”
場上，葉豪回頭看了一眼劉偉，什么也沒說，默默跑回自己的位置。
第14分鐘，南通隊再次發動進攻。
葉豪利用對方中后衛轉身慢的弱點，一個斜插，又跑出了空位。
劉偉持球，選擇了自己帶球強突，結果被三人包夾，狼狽丟球。
第28分鐘，南通隊獲得角球。
葉豪在前點虛晃一槍，突然撤到后點，對方防線果然被帶亂，后點空了。
劉偉主罰的角球，卻開了一個綿軟無力的半高球，被對方門將輕松摘下。
上半場，幾乎成了葉豪無球跑位的個人表演秀。
他像個幽靈，在南京隊的防線里反復穿插，每一次都能找到最致命的縫隙。
但足球，始終傳不到他的腳下。
劉偉用行動告訴了所有人，他，掌控著球隊的進攻方向盤，只要他不想，葉豪就永遠別想接到球。
“砰！”
比賽第41分鐘，南京隊抓住南通隊中場傳球失誤打出反擊，前鋒劉明一腳勢大力沉的遠射，洞穿了南通隊的球門。
0:1。
南通隊落后。
直播間的彈幕，瞬間被嘲諷淹沒。
“哈哈哈哈！說好的秘密武器呢？半場0射門？”
“笑死，跑位有啥用？球都摸不到，擱這兒練折返跑呢？”
“被打回原形了！我就說他是流星吧！”
“心疼葉豪，被隊友演了，這劉偉是買了對家贏吧？”
半場哨聲響起，葉豪站在場中央，低頭看著腳下的草皮，雙手叉腰，大口地喘著氣。
上半場，他跑動距離全隊第一，但射門次數，是尷尬的零。
天才？還是流星？
全江蘇的目光，似乎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