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卻用同樣的一手,救活了棋局。
重生回來,我依舊沒想通。
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?
就像現(xiàn)在,她怎么可能看穿我這胡鬧棋盤下隱藏的,連我自己都只是隨意落子的棋路。
林清雪站起身,目光掃過我:
“楚瓷姐姐,我知道您不屑于同小孩子計較,但棋道一途不進(jìn)則退。您這樣自暴自棄,實(shí)在有辱楚家百年棋圣的門風(fēng)。”
果然,我的未婚夫周晏塵立刻皺著眉走上前來。
“楚瓷,你鬧夠了沒有?當(dāng)著這么多人的面畫王八,你是想把楚家和我們周家的臉都丟盡嗎?”
我懶得理他們,甚至看著他們笑了出來。
上一世,也是在我輸?shù)羯谰趾螅褪怯眠@種眼神看著我,說:
“楚瓷,你真是個廢物,我們周家絕不會要一個害死自己父親的罪人當(dāng)兒媳。”
然后他當(dāng)著所有人的面宣布與我解除婚約,轉(zhuǎn)頭就成了林清雪最忠實(shí)的擁護(hù)者。
見我笑出聲,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。
“楚瓷這是怎么了?以前多有靈氣的一個人啊。”
“我看她是江郎才盡,嫉妒清雪姑娘的天賦,所以才用這種方式撒潑吧。”
“可不是嘛,自己棋藝不精,還見不得別人好,心胸太狹隘了。”
棋院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棋手痛心疾首地對我說:
“楚瓷!你太讓我失望了!林清雪小小年紀(jì),棋藝高超人品貴重,你非但不學(xué)習(xí)還有臉笑,立刻向清雪道歉!”
上輩子這些人在我輸了棋局,父親當(dāng)場氣絕倒地后,他們罵我是叛徒白眼狼。
我的未婚夫周晏塵冷漠地站在一旁,看著極端分子沖上來,撕扯我的衣服將我當(dāng)眾扒光。
他們用棋盤砸我的頭,劃破我的臉,罵我玷污了圍棋這門高雅的藝術(shù)。
我渾身是血,看著他們慶祝林清雪力挽狂瀾,封她為新的棋圣。
最后,我爬上了棋院的頂樓。
“楚瓷!你還愣著做什么?我們讓你給清雪道歉,你聽見沒有!”
周晏塵不耐煩地推了我一把。
我緩緩抬起頭。
“我退出棋院。”
我父親還在家,這棋院不待也罷。
這些虛名于我而言,不過是過眼云煙。
我只想護(hù)好我的家人,然后再慢慢和他們算賬。
眼見我真的要走,林清雪急切的抓住我的胳膊。
“楚瓷姐姐,何必這樣賭氣呢。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,不如這樣,我們再對弈一局,就當(dāng)是了結(jié)。”
“若你贏了,去留隨意,若我勝了,你便向大家道個歉,此事就此揭過如何?”
周圍的人立刻附和起來。
“清雪就是大度!楚瓷,你敢不敢?”
“我看她是不敢,她已經(jīng)不是以前那個天才了!”
周晏塵也皺著眉說:
“楚瓷,既然清雪給了你機(jī)會,你就該接著,別再耍小孩子脾氣。”
我看著眼前林清雪這張無辜的臉。
正好我也想看看,你究竟是個什么東西。
我轉(zhuǎn)身走向棋盤。
棋院所有人都圍了過來。
我落座腦海里浮現(xiàn)的不是那些被研究了千百遍的傳家棋譜,而是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坐在我對面,在棋盤上落下第一顆子的畫面。
那時的我遠(yuǎn)沒有現(xiàn)在的天賦,甚至覺得黑白棋子枯燥無味。
我將棋子落在一個極其幼稚的位置上。
這是我十幾年不用的棋路,甚至已經(jīng)快要遺忘。
它不成章法甚至可以說漏洞百出,連我自己都記不全。
我不信,這你也能看透。
然而對面的林清雪只是微微一怔,幾乎沒有思索便跟著落下一子。
緊接著,第二子,第三子......
我的心,沉了下去。
她下的每一步,都像是未卜先知。
不僅看穿了我毫無章法的棋路,甚至像是在引導(dǎo)我回憶起那些被遺忘的童年棋局。
她走的棋路分明是在告訴我,她知道我下一步會落在哪里。
一步錯,步步錯。
不到半個時辰,棋盤上我的棋子就已經(jīng)潰不成軍。
我輸了,輸?shù)帽壬弦皇赖纳谰诌€要徹底。
上一世,我尚可歸咎于自己學(xué)藝不精,可這一世,她連我從未示于人前的棋法都了如指掌。
“我就說吧,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,真是丟人現(xiàn)眼,楚瓷想走就讓她趕緊走吧,別再玷污棋院了。”
我緩緩站起身,林清雪再一次站了出來拉住我的手:
“各位老師,楚瓷姐姐只是一時糊涂,就再給她一次機(jī)會吧,只要她肯向大家認(rèn)個錯,我相信她一定能找回從前的自己!”
我沒有動,只是靜靜地看著她。
“這套棋路是我五歲那年,我父親怕我學(xué)棋枯燥,編出來哄我開心的,它不在任何一本棋譜上,世上除了我和我父親,再無第三人知曉。”
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林清雪的臉上沒有絲毫慌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