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送入洞房后,便獨自一人待在房間內等林適野應酬完。
我有些恍惚,怎么就同林適野成婚了?
仔細想來,我同他都未曾好好說過什么話。
而今紅蓋頭一揭,他便是我的夫君了。
我有些緊張。
我在幻想著,我們成婚后的第一句話,我該說些什么。
然而,我等到了紅燭燃盡,都未等到林適野來揭我的紅蓋頭。
后來,我迷迷糊糊地便睡著了。
可笑的是,紅蓋頭便這樣在我頭上蓋了一夜。
翌日一大早,我醒來時,入眼便是滿眼的紅。
我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害了什么病。
突然想起,是昨夜的紅蓋頭。
新郎都不在意的紅蓋頭,我卻當成了寶。
我有些厭煩自己的蠢笨。
上次他在蘇府說的,十日后再見。
可十日后并未見。
只有我一人當真了。
我扯下了蓋頭,換下了喜服。
門外的丫鬟聽見房內的動靜,便進來伺候我洗漱。
我自己在蘇府便就是做著丫鬟做的事,如今叫「同僚」來伺候我,屬實是不習慣。
我便同她說,我自己來便好。
她看上去也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。
小丫鬟卻執意要替我擦臉:「夫人,將軍臨走前交代過,定要將夫人伺候好了,不得有任何閃失,否則拿我試問。」
我有些哭笑不得。
小丫鬟卻很健談:「夫人喚我小玉便好。將軍昨夜走得急,想來是有什么急事?!?/p>
我只當小玉是在替林適野開脫了。
若換成是姐姐,林適野就算有再急的急事,都不會在成婚當日便叫姐姐獨守空房吧。
小玉說,林老將軍同老夫人去世得早,府內只有周管家同孫媽媽,其他人早在八年前便離開了。
小玉便是周管家同孫媽媽的女兒。
如今林適野一回京便要成婚,府內多了不少丫鬟和壯丁不說,還有幾位圣上賞賜的美人。
小玉緊張兮兮地望著我,怕我同幾位美人爭風吃醋,還很貼心地解釋道:「但是夫人,將軍心里只有您。那幾位美人他提都未曾提過,卻獨獨叮囑要照顧好夫人您。」
我笑了笑:「無妨的。」
小玉還不死心:「況且夫人,您比那些美人要美上千百倍?!?/p>
我無奈道:「好好好,美得很呢?!?/p>
我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:「小玉,今日理應是新婦拜見公婆之日,不知……可否方便?」
沒想到小玉卻很爽快:「自然是可以的。夫人,將軍說了,您是將軍府的主人,將軍府便是您的,您想去哪兒都行。小玉帶您去老將軍的靈堂。」
我跟著小玉的步伐走著,忍不住問道:「你家將軍還說什么了?」
小玉笑道:「夫人,您這便開始關心將軍啦?」
我羞紅了臉,催促著她快些帶路。
靈堂比府內其他任何地方都要肅穆。
我知曉林老將軍同林老夫人的墓在西涼,但家中的靈堂也是一種念想。
看得出來,周管家一家子人還是很敬重林老將軍的。
靈堂干凈整潔,牌位前的果盤都是新鮮的水果。
我心懷敬重地叩拜了我的公公和婆婆,燃上了三柱香。
「新媳叩見公婆。你們放心,日后我定會照顧好將軍。也希望公婆的在天之靈可以保佑將軍戰無不勝……」
我話還未說完,身側便也有人跪了下來。
是林適野。
林適野側過頭,看著我說道:「有心了?!?/p>
我搖了搖頭:「應該的?!?/p>
之后,林適野并未說話,我也沒再說話了。
也不知跪了多久,林適野起身了,我也跟著起身。
我只覺得雙膝酸痛,一時間竟站不穩。
似乎是場景再現了。
一如八年前那般,林適野伸手扶住了我。
我站定后,他松開了手。
「多謝將軍?!?/p>
林適野蹙眉:「夫妻之間,何須言謝。」
我定在了原地,木訥地點了點頭。
我有些厭惡自己的蠢笨。
我本以為林適野見我這般,眉會蹙地更深。
卻沒想到,他淺淺地笑了笑,語氣似乎都溫和了許多。
「你怕我不成?這么緊張作甚?」
我搖了搖頭。
但似乎看上去更緊張了。
林適野替我理了理額前的碎發,柔聲道:「這幾日我有些軍務需要處理,沒有時間陪你。過些時日待我得了空,便帶你出去吃好吃的。把林府當做自己家便好,若是府內待地煩悶,出府散散心亦可?!?/p>
我輕聲應道:「好?!?/p>
誰知林適野突然湊近我,附在我的耳畔。
我只覺得心似乎是要跳了出來。
「所有的家當,我都放在了夫人的梳妝匣中,夫人只管用便是。」
灼熱的氣息叫我更加慌亂。
但他說完,他便轉身離去。
留我一人在原地,面如火燒。
一旁的小玉早已激動不已:「夫人!你看我說什么!我就說吧!將軍只在意夫人!」
我沒有心思理會小玉了,只顧著回房。
打開梳妝匣,一沓厚厚的銀票靜靜地躺在匣中。
旁邊還有幾錠金元寶同些許碎銀。
他竟連碎銀都給了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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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心下有些動容,他待我真好。
但這畢竟是林適野的錢,我且暫時替他保管著。
我在蘇府這些年來也攢了些錢,平日里是夠用的,用不著林適野的。
其實我想著再見林適野時,同他商量一下,可否將小娘接來林府。
偌大的林府,多一個小娘,想來也是無妨的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