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輛裝飾考究的烏木馬車在巷口停下,車簾掀開,從上面走下來一位年約五十,面容肅穆,氣度雍容的嬤嬤。她身后跟著一隊更為精銳的侍衛,個個神情冷峻,氣勢比常公公帶來的那些人要強上百倍不止。
常公公一見到來人,臉色微變,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,點頭哈腰地行禮:“秦嬤嬤,您怎么親自來了?”
那位被稱為秦嬤嬤的婦人,卻連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給他,她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,迅速掃過現場。當她看到被麻繩捆綁在地、滿臉是血的我時,眉頭狠狠地蹙了一下。
最終,她的視線落在了精心打扮過的白月身上。
“誰是王妃?”秦嬤嬤的聲音沉靜如水,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白月心頭一喜,連忙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裳,上前一步,屈膝盈盈一拜:“民女白月,見過嬤嬤。我……我便是殿下在槐花巷中娶的妻子。”
她不敢再貿然自稱王妃,顯然是被秦嬤嬤身上那股強大的氣場給震懾住了。
秦嬤嬤淡淡地“嗯”了一聲,繞著她走了一圈,那目光像是淬了冰的刀子,一寸寸地刮在白月身上,看得她心頭發毛,后背滲出了一層冷汗。
“你說你是王妃,信物何在?”
白月的臉色瞬間一白,連忙指向我,惡人先告狀:“回嬤嬤,信物玉佩本在民女這里,是她!是蘇錦娘偷了去,剛剛還……還喪心病狂地把它扔進了河里!”
她說著,又恰到好處地擠出幾滴眼淚,哭訴道:“她見不得我好,自己得不到的,便要親手毀掉!”
秦嬤嬤的視線再次落回我身上,我毫不畏懼地抬起頭,與她對視。
她沉默了片刻,忽然問了白月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。
“殿下在村中養傷時,最喜用何種熏香?”
白月當場愣住了。
熏香?
蕭二郎當時窮得叮當響,連看病的錢都是我拿自己的嫁妝去墊付的,家里連一頓飽飯都成問題,哪里用得起什么熏香?
可她不敢說不知道。在她的想象里,尊貴無比的王爺,生活必然是錦衣玉食,香氣繚繞的。
她眼珠飛快地轉了轉,想起了鎮上香料鋪子里賣得最貴的一種香,便試探著回答道:“是……是龍涎香?”
秦嬤嬤面無表情,看不出喜怒。
白月心里更加沒底,又趕緊補充道:“不對,是合歡香!對,就是合歡香!殿下曾說,這種香氣聞著能讓人心情愉悅。”
她越說越覺得就是這個,臉上又重新恢復了幾分自信。
秦嬤嬤卻突然冷笑一聲,那笑聲里,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嘲諷。
“合歡香?殿下自幼便對各類花粉過敏,尤其聞不得任何濃郁的香氣。別說合歡香,就是尋常的茉莉花,靠近了都會起一身的紅疹。王府之中,從不敢燃任何熏香。”
秦嬤嬤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抽在了白月的臉上。
白月的臉瞬間血色盡失,慘白如紙。
“不……這不可能……我……”她慌亂地想要辯解,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周圍的村民也開始面面相覷,竊竊私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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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是怎么回事?月兒怎么會連這個都不知道?”
“難道……她真的是在冒充?”
常公公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,他惡狠狠地瞪了白月一眼,那眼神仿佛在說“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”。
眼看著精心編織的謊言就要被戳破,局勢即將逆轉,白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,眼睛猛地一亮,大聲喊道:“我知道!我知道殿下的乳名!”
這句話,成功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她的身上。
就連一直面沉如水的秦嬤嬤,眉頭也微微挑了一下。
攝政王的乳名,除了宮中那幾個自小伺候的老人,外人絕不可能知曉。
白月深吸一口氣,臉上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,她一字一頓,清晰無比地說道:“殿下的乳名,叫‘阿玨’!”
秦嬤嬤的臉色,終于變了。
她震驚地看著白月,眼神里充滿了難以置信。
村民們看不懂秦嬤嬤的表情,但他們看懂了白月的絕地反擊。
“聽到了嗎!月兒知道王爺的乳名!”
“這下總不會有錯了吧!這可是最私密的事情!”
巷長也立刻重新挺直了腰板,對著秦嬤嬤諂媚地笑道:“嬤嬤,您看,這下總可以證明月兒姑娘的身份了吧?蘇錦娘這個毒婦,心機深沉,差點就騙過了我們所有人!”
白月見狀,心中大定。
她是怎么知道這個乳名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