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書房出來，月色如水，灑在庭院里。
我與莫志豪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，一路無言。
我心里其實有些忐忑。今日之事，我利用了他，將他強行綁上了我復仇的戰車。他此刻，心中會是如何想我？是覺得我輕浮，還是覺得我心機深沉？
“今日之事，多謝莫大人解圍。”終究，還是我先開了口。
他停下腳步，轉頭看我。月光下，他的輪廓柔和了幾分，卻依舊顯得有些疏離。
“沈小姐不必言謝。”他聲音平淡，“你我本就是一場交易。你助我擺脫寒門困境，我幫你擋掉季照旬的糾纏。我們各取所需，公平得很。”
我心中一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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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，他看透了。他知道我不是真的“心悅”于他，只是拿他當工具。
也好，這樣也好。把話說開，總比日后互相猜忌要強。我們的婚姻，本就是一場基于利益的聯盟。不談感情，或許能走得更遠。
“莫大人能如此想，再好不過。”我壓下心中那點莫名的失落，恢復了平日的冷靜，“既然是交易，那我們便立個契約。婚后，我們相敬如賓，互不干涉。在人前，我們是恩愛夫妻；在人后，我們是合作伙伴。我會動用沈家所有資源助你高升，而你，只需在我需要的時候，扮演好‘夫君’這個角色便可。”
他靜靜地聽著，沒有說話，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，在月色下顯得愈發幽暗。
“怎么？”我問，“莫大人覺得這條件不妥？”
他忽然輕輕地笑了一下，那笑容里，帶著一絲自嘲。
“條件很好，很公平。”他看著我，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，“沈小姐，你可還記得去年的上元花燈節？”
我一愣，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。
“……有些印象。”
“那晚，在望江樓上，有一個姑娘，不小心將手中的棠花燈掉下了樓，差點砸到樓下的行人。她急得快要哭出來，是她的父親，笑著安慰她，又給她買了一盞新的兔子燈。”
我的腦中，“轟”的一聲。
那晚……那晚掉燈的人，就是我！
我震驚地看著他，他怎么會知道？
莫志豪的眼中，終于流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：“那晚，我就在樓下。我看見了那盞從天而降的棠花燈，也看見了那個因為一盞燈而急得滿臉通紅的姑娘。”
“我當時就在想，是怎樣的鐘鳴鼎食之家，才能養出這樣天真爛漫、不識人間愁苦的女兒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，卻像一塊石頭，在我死寂的心湖里，投下了圈圈漣漪。
“所以，今日在府門口，你對我說的那些話，我一個字也不信。”他看著我，目光灼灼，“沈小姐，你不是心悅我，你是在求救。”
我的心，被他這句話狠狠地刺中了。
是啊，我不是心悅他。
我是在向他求救，向這個前世唯一給過我溫暖的人求救。我希望他能像前世一樣，再次將我從泥潭中拉出來。
我所有的堅強和偽裝，在他清醒的目光下，無所遁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