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葉窗沒拉嚴,透過縫隙,我看見那個連刀***胸口都不會皺眉的男人,正單膝跪地,用鑷子小心翼翼地給許棉挑出手掌的木刺。
許棉坐在他的真皮辦公椅上,白裙沾了灰,腳上穿著一雙洗得發白的帆布鞋,懸空輕晃。
而厲墨霆,這個曾讓人把叛徒的手指一根根碾碎的男人,此刻眉頭緊鎖,仿佛她掌心的刺比槍傷還疼。
我原本也是怕疼的。
可結婚那晚,他冷眼看著我被玻璃劃傷的手說:“流血就忍著,別讓我聞到血腥味。”
從此我連創可貼都不敢用。
“夫、夫人……”秘書尷尬地站在我身后。
我扯了扯嘴角:“沒事,他什么時候有空?我有份文件要他簽字。”
秘書接過協議書,懂事地把它塞進一摞待簽的合同最下面。
我以為厲墨霆至少會遲疑一下。
可他連看都沒看,直接翻到最后一頁簽了名。
接過文件時,我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紙。
十五歲那年,我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叫厲墨霆。
天生無痛覺,情感缺失,厭惡所有活物的體溫。
他不愛我,但他也不愛任何人。
所以我以為,只要夠乖,夠聽話,總有一天能焐熱這塊冰。
像個影子一樣跟了他十年。
可現在,十年的癡心妄想,終于結束了。
回到家,我讓傭人將婚紗拿到后院燒了。
王媽不解:“夫人不是最喜歡這件婚紗嗎?”
是啊,我曾把這件婚紗當戰利品。
那時我想著。
看,這個沒有心的怪物,終究還是成了我的丈夫。
可現在夢該醒了。
“這里很快會有新的女主人,這東西,還是別礙她的眼了。”
距離冷靜期結束還有十五天,這期間厲墨霆沒有回來過一次。
晚上,我百無聊賴的來到教堂,卻不想許棉正在神父面前禱告。
她依舊穿著那身洗得泛白的修女服,虔誠而真摯的望向眼前的神明。
忽然,她似是心有所感,微微側頭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我。
她的眼睛忽地亮了起來,接著便小跑來到我的跟前。
她將我的手捧起,輕輕在上面寫著字。
“姐姐,那天我男友來找我了,實在抱歉,如果可以,我想請你吃頓飯以此表達我的歉意。”
前世厲墨霆說她和我們這些滿眼猩紅的人不同,他的心純粹且圣潔,是人間天使。
那時的我嗤之以鼻,可如今看來,果真是這樣。